因着碰到乔若星,顾景琰也没了商谈的心情,没待多久就走了。
沈青川刚回到大厅,就见郭威下来了,他朝周围瞅了瞅,问道,“日暮繁星呢?怎么没跟你一块儿下来?”
“她已经走一会儿了,你在楼下没看见?”
沈青川???
他看向前台,前台小声道,“就是刚刚电梯里下来,长得特漂亮,跟您点头的那个。”
沈青川!!!
乔若星是日暮繁星?!
世界好像有点魔幻,顾景琰那个花瓶太太,一个时不时在朋友圈炫富秀恩爱的暴发户,居然是配音圈的顶级CV。
所以现在是顾景琰花钱把自己老婆工作抢了,然后给了姚可欣?
这剧情……带感啊!
郭威见他那副样子,皱起眉,“你眯着眼睛又算计谁呢?”
沈青川勾唇一笑,说了两个字,“秘密。”
……
王八蛋无能男顾景琰!
谁稀罕你送的破玩意儿!
留着你的钱给自己治病去吧!老娘不稀罕!
越想那个狗男人的话,乔若星就越生气,她划着手机,突然看见APP页面生殖医院的宣传语,动作微微顿了顿,随后点了预约。
信息刚输完,手机就响了。
她看了眼来电显示,眉毛不觉蹙了起来,慢吞吞的摁了接听。
“喂,爸。”
“你在哪儿呢?”
捏不准乔旭升要干嘛,乔若星撒谎道,“上私教课呢,有事吗?”
“没什么事,上完课跟景琰过来一趟吧,有个朋友给我送了点白松露,亲家母不是很喜欢这个吗,你俩过来带走。”
她活了二十六年,他敢说乔旭升连她喜欢什么都说不上来,却能准确说出她婆婆喜欢什么,听起来真是讽刺。
“好。”
见她答应,乔旭升就放下心来,敷衍性的问了她两句,就挂了电话。
乔若星在4S店提走了自己那辆保时捷小卡宴,这车是她结婚的时候,乔家陪给她的嫁妆,百万出头,重新换了保险杠倒也看不出来之前撞的多严重,只不过想起来,还是会心疼不已。
等她离婚后,能分到的估计就只有这辆车了,想到这儿,乔若星不免懊悔,那天还不如开顾景琰那辆布加迪,扎不到他的肺管子,也得扎扎他的钱袋子!
为了让自己的谎话显得逼真,她又特意打电话给老师,临时加了一节私教课。
磨磨蹭蹭到下午六点,才开车去了乔家。
到了门口,略作整理,摁响了门铃。
开门的是乔思瑶,乔家养女,她一脸欣喜地唤道,“姐,怎么才来啊,”说着视线在后面张望,“姐夫呢?”
“他临时有个会,来不了。”
乔思瑶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望起来,有些埋怨道,“那你怎么不提前说啊?”
乔若星扫了一眼她花枝招展的模样,反问道,“晚上还化妆,有约会吗?”
乔思瑶一僵,避开她的眼神,含糊道,“没有,练练技术罢了。”
乔若星却已经先一步进了门,乔思瑶咬咬牙,跟了上去。
以为顾景琰一定会来,乔旭升安排人做了一桌子菜,结果到的只有乔若星,乔旭升脸色就不太好看。
他盯着乔若星,打量着她的神色。
乔若星面上伪装得滴水不漏,就算是乔旭升这种摸爬滚打的老油条,一时间也看不出她说的真假,半晌才道,“先吃饭吧。”
乔若星松了口气,离婚证到手之前,还不能让乔旭升知道,不然多半要出岔子。
乔家偌大的餐厅,餐桌上吃饭的却只有他们三个人。
乔若星小时候就跟乔旭升不太亲近,她母亲贺雨柔车祸成植物人之后,她跟乔旭升的关系就更僵硬了,直到她跟顾景琰结婚,这种僵硬,才有了一些缓解,但也只浮于表面。
顾景琰不在,他们父女间更像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,反而是被收养的乔思瑶,跟他的关系更像是亲生父女。
比起她的木讷,乔思瑶嘴甜又活泼,饭桌上时不时说些笑话逗乔旭升开心,虽然那些笑话在她看起来无聊至极,但是乔旭升都会配合着笑起来。
那种旁若无人的亲近感,让她食不知味。
“爸爸,我最近不是新换了工作,平时接触的客户身份都挺厉害,我想换一辆好点的车,方便工作。”把乔旭升逗开心了,乔思瑶就开始提要求。
“好啊,想买个什么样的车?”
“也不一定非要买新的,只要档次稍微高一点,旧的也行,”说着视线落在了乔若星身上,后者垂眸吃着碗里的菜,并不打算搭话,乔思瑶只能直接点名,“姐,你那辆小卡宴能让我开一阵子吗?”
乔若星没说话。
乔思瑶继续道,“姐,你平时也不怎么开,就算有需要,姐夫家车子那么多,你也不缺开的,就借给我开一阵子嘛,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姐。”
“那是你不太了解我,”乔若星抬眸看了她一眼,“我一直不怎么大方,车子就跟老公一样,老公能随便借吗?”
乔思瑶被噎了一下,一张脸一阵青红。
乔旭升皱起眉,“你怎么说话呢?都是一家人,借瑶瑶开一阵子怎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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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眼睛很大,眼尾很长,清醒的时候,这双眼睛总是透着几分清冷,笑起来又是明艳动人,而像现在这样醉酒后微眯着的时候,是最勾人的样子。
是那种不自知的勾人。
顾初霁喉结滑动了一下,垂眼盯着她,嗓音低沉又危险,“你想在哪儿睡觉?”
林之诺歪着头,认真的想了想,最后弯起眉眼,“去你家吧。”
顾初霁抬眼,“你确定?”
林之诺觉得眼前的身影有些乱晃,皱着眉摇了摇头,捧着顾初霁的脸,醉醺醺道,“你包夜三千五,要是再在酒店开个房,成本就太高了,还是去你家吧,省个钱,没准我还得打离婚官司。”
顾初霁额上青筋狠狠颤了颤。
他是不是还得夸她一句“精打细算”?
他绷着脸,阴沉沉道,“去我家,你就不怕你老公知道?”
林之诺摇头,“我没有老公,我是寡妇。”
顾初霁……
他咬牙道,“寡妇还用离婚吗?”
林之诺皱起眉,显然,她已经被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给绕晕了,顾初霁的问题,等于是在给这摊浆糊上劲儿,她更迷糊了。
“好烦啊!你怎么这么多话!不想跟你睡觉了,你把钱还给我!”
说着就去挥舞着爪子在顾初霁身上乱摸。
顾初霁摁住她的双手,将安全带给她系上,面无表情道,“晚了。”
说罢,启动车子,疾驰而去。
“你放我下车!”林之诺小声反抗。
即使在醉酒的时候,她也没有做出抢方向盘这种危险的举动,只是瞪着眼,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猫。
只敢哈人,不敢伸爪。
顾初霁没搭理她。
“你是不是要绑架我?”
旁边的女人,已经开启了自己的幻想,“我没有钱的,你放了我吧……”
顾初霁瞥了旁边醉鬼一眼,面无表情道,“你刚刚出三千五包夜的时候不是挺阔绰?不像是没钱。”
林之诺可怜巴巴道,“真没钱,我装的。”
“哦。”顾初霁沉默了一会儿,就在林之诺以为对方被自己说服的时候,顾初霁又说了句,“我不信。”
林之诺垮下脸
,“那你要多少赎金嘛?”
顾初霁目视前方,“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?”
林之诺皱着眉,看起来很是苦恼,半天才道,“以我的姿色,怎么也得一个亿吧。”
顾初霁嘴角抽了抽。
他以前怎么不知道,她脸皮这么厚?
“可是我没有一个亿呀,要不你找我老公要吧?”
顾初霁冷哼,这时候想起他了?
他刚找回一点,作为丈夫的存在感,就听这个挨千刀的女人跟他密谋,“你给他打电话,问他要两个亿,就说不给钱就杀了我,等钱到手,我们俩一人一半怎么样?”
顾初霁直接黑了脸。
他讥讽道,“你哪儿来的自信,觉得他会给钱?”
林之诺一愣,眼神突然黯淡下来,眼圈也渐渐红了,哑声喃喃,“你说得对,他不会管我的……”
她在追尾事故中,差点命悬一线的时候,他却陪在别人身边。
顾初霁皱起眉,心里不知为何有一丝异样。
他像是在解释一样,说,“我是说这种愚蠢的计俩谁会信。”
林之诺却好像没听见一样,扭头靠着窗户,不再说话。
顾初霁想说些什么,又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毛病。
跟一个喝醉的酒鬼他能说出什么花来,感觉无论说什么,到最后他都会被林之诺的脑回路气死,索性也不再开口。
车子不多久就到了御苑别墅。
保姆老远听见声音,就拿着伞往外走,出来的时候,正好看见顾初霁从车里抱出一个人。
等她撑着伞跑过去,才发现那是林之诺。
“太太这是怎么了?”
顾初霁没回答,只说,“去浴室放水。”
抱着林之诺上楼的时候,顾初霁注意到她眼睫上挂着水珠,眼角也染上几分绯色,像是刚哭过的样子。
他手指蜷缩了一下,抿紧唇。
“先生,水放好了。”
保姆想要搭把手,顾初霁却错开她的碰触,淡淡道,“煮一碗醒酒汤。”
保姆视线在林之诺身上犹疑了一下,随后应声退了出去。
浴缸里冒着热气,浴室水汽氤氲的。
顾初霁把人放到床上,低头看了一会儿,伸手挑开了她衬衣的扣子。
雪白的肌肤泛着一丝淡绯色,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。
他动作停顿下来,接着皱起眉,将毛巾丢在她身上,转身离开。
拉开浴室门,迎面撞上站在门口的保姆,对方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开门动作吓了一跳,结结巴巴道,“先,先生,我来送衣服。”
顾初霁扫了她一眼,冷淡地丢下一句“把她收拾干净”就走了。
保姆看了眼浴室里的人,衣衫完整的躺在那里,顾初霁没碰她。
等把林之诺收拾好,弄到卧室,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。
顾初霁书房的灯亮着,保姆端了一碗醒酒汤敲开房门,低声道,“先生,太太已经睡下了,这醒酒茶还喂吗?”
“拿过来,我待会儿自己带进去,”顾初霁翻了一页文件,抬眼说,“张姨,你休息去吧。”
保姆应了一声,放下茶,悄声离开。
等到楼下没有动静了,顾初霁才合上文件。
看了眼桌上的醒酒茶,端起来,走到窗边推开玻璃,倒了下去。
林之诺睡得不太安稳,一晚上都被噩梦纠缠,一会儿梦到当年的车祸,自己被压在车身下动弹不得的绝望;一会儿又梦见姚可欣挺着肚子跟顾初霁结婚,她冲上去抓住顾初霁问他为什么,顾初霁面无表情的扯开她的手,冷冷道,“别再纠缠我。”
她难以置信的后退,脚下一空,身后是万丈深渊……
林之诺心口一疼,突然惊醒过来,头上冷汗淋漓,她轻轻喘着气,原来是梦啊……
桌上手机响了起来,林之诺习惯性伸手去摸,结果没有摸到手机,反而摸到一块儿硬硬又软软的东西。
她皱起眉,不自觉的捏了一下,耳边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,“手感怎么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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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干什么了?”乔安禾比他脾气还大,“她不就是在我被你赶出酒店的时候帮了我!我没露宿街头,驳了你的面子,让你看不顺眼是吗?”
“你以为是因为这个?”顾景窝火,拿起旁边的文件丢给她,“我没那么无聊!”
乔安禾皱起眉,一脸莫名其妙。
等看清文件上的东西,眉心堆成了小山。
几十张聊天记录和微博截图,张张都是有关姚可欣的“黑料”。
比如姚可欣在追尾事故中利用名人特权霸占救护车,再比如她利用事故炒作恋情,甚至还有扒她出名之前,给人当情妇,在人家婚礼上大闹的消息。
这些扒皮的账号有十几个之多,但是IP全都显示一个地方。
而那个地方,乔安禾非常熟悉,正是唐笑笑的公寓。
所以,他大费周章,就是为了给他的真爱出气?
“这些账号,眼熟吗?”
顾修然讥讽,“就这些造谣的证据,告起来够她在牢里过年了!”
乔安禾一颗心被攥成了团,咬牙道,“造谣?虚构事实,胡说八道才叫造谣,这上面有哪一句不是事实?是她车祸擦破手臂,你跑医院给她开特护病房是假?还是三年前你在婚礼上放我鸽子,跟她跑出去是假?如果把别人做过的事讲一遍就是造谣,那我是不是得把牢底坐穿!”
顾修然脸色阴沉下来,“你还说你没跟踪我,没跟踪你怎么知道她车祸那天我去过医院?”
乔安禾自嘲一笑,“你怎么知道我去医院是跟踪你,而不是看病呢?”
顾修然身形一顿,拧起眉,“你有什么病要看?乔安禾,说谎也要说圆一点!”
“我有什么病你在乎吗?”乔安禾眼睛通红,“顾修然,我管你想怎么护着姚可欣,但是你要再敢动我朋友,我跟你拼命!”
顾修然一怔。
这还是乔安禾第一次跟他放狠话,哪怕是提离婚的时候都没有。
那双眼睛怒意迸发,夹杂着难以忽视的恨意,让顾修然心口生出一丝异样。
乔安禾放完狠话,就要下车,结果车门被锁了,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拉不开。
“开门!”乔安禾声音嘶哑。
撞见老板两口子吵架,林书也是非常尴尬,但是这门,顾修然不放话,他也不敢开。
“开门!我要下车!”乔安禾再次催促,她一分一秒都不想跟顾修然待在一起!
“开车,回御苑。”
顾修然平静开口。
林书闻言,立即启动了车子。
乔安禾扭头,怒瞪着顾修然,“你有病啊,我还没下车呢!又想把我丢路上让我自己回来是不是?”
顾修然瞥了她一眼,没什么表情道,“谁说要把你丢下车?脑子里戏还不少。”
乔安禾气得快要冒烟。
她戏多?之前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她丢路上,她一路淋着雨跑回来,脚都磨破了!
“今天奶奶打电话问我,是不是跟你吵架了,问你怎么搬出去住了?乔安禾,我们还没离婚,你要大张旗鼓弄得满世界都知道吗?”
乔安禾气笑了,“离婚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,我干嘛要藏着掖着?”她并没有到处说自己要离婚的事情,老太太怎么知道,她其实也不清楚。
顾修然轻嗤,“那你把乔旭升叫来,我们当面谈谈离婚事宜。”
乔安禾被噎了一下,瞪着他不说话。
顾修然淡漠道,“在我们没离婚之前,你给我老实住在御苑。在此之前,如果有任何关于我们婚变的事情传到奶奶耳朵里,你这辈子都别想离。”
这算是捏到了乔安禾的命脉,顾修然不离婚,她就只能耗死在这场婚姻里。
顾家正是竞争继承人最激烈的时候,顾修然要是这时候传出婚变,势必会影响老太太和各大股东对他的感观。
多现实的原因,乔安禾心中一片悲凉。
她抿着唇,半天没有开口。
空气静默的有些僵硬,顾修然余光扫过乔安禾。
刚刚还气焰嚣张跟他顶嘴的女人,此刻安静的像是被夺了魂魄。
他有些不喜欢她过分沉默的样子。
“好,我陪你演这场戏,”沉默良久后,乔安禾突然开口,眼神变得坚韧又冷漠,“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。”
顾修然抬了下下巴,示意她说。
乔安禾说,“等你得到江盛,我们协议离婚,房产车产股权,我都不要,你给我十个亿。”
顾修然眉头一皱,“让你提条件,不是让你狮子大开口。”
乔安禾扯了扯嘴角,“顾总,江盛估值上千亿,我只要你十亿,不过分吧。”
顾修然盯着她的脸,似乎在斟酌这场交易的利弊。
半晌,淡淡开口,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乔安禾怔了怔,似乎没料到顾修然会答应的这么爽快。
但是她很快回过神,从包里拿出一支笔,抓过一张纸,“唰唰唰”,不大会儿,就写了一张财产分割协议。
然后递到顾修然面前,打开手机录像,“空口无凭,你签上字,我要录个证据,省得你日后赖账!”
顾修然只看了一眼,眼角就抽了抽。
[顾修然,(身份证XXXX),今日就离婚财产分割问题,与乔安禾,(身份证XXXX)达成以下协议:顾修然取得江盛控制权之后,两人协议离婚,房车车产股权归男方所有,男方需支付女方十亿存款,如有违约,不孕不育,天打雷劈!]
他咬牙问,“协议是这么写的吗?”
“你管我怎么写,赶紧签!”
顾修然绷着脸,大笔一挥,在上面签了字,丢给乔安禾。
“但愿这张协议不会成为日后的笑话!”
乔安禾抓过顾修然的手,在红唇上用力一抹,摁在了他的名字上,“不遵守约定的人才会成为笑话!”
指尖柔软的触感,触电一般,让顾修然的心刺刺麻麻的。
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,乔安禾已经将纸张叠起,收了起来。
他低头看了眼右手拇指,上面浅浅淡淡的口红色,像是暧昧的印记。
他蜷缩起手指,心脏跳的有些失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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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笑笑是在睡梦中被敲门声惊醒的,拉开门,就看见桑雨禾单手扶着行李箱的拉杆站在那里。
她弯起唇角,嗓音清丽,“能借个宿吗?”
唐笑笑递给她一瓶冰可乐,等桑雨禾接到了,她突然一拍脑袋,“看我这脑子,你不喝碳酸饮料是不是,我给你拿牛奶。”
“不用,”桑雨禾拉开罐子,抿了一口,“没什么不能喝的。”
以前不喝,是为了备孕,烟酒饮料,刺激性东西一概不碰,现在要离婚了,谁还在乎这些?自然怎么开心怎么来。
备孕?让傅青然那个无能男自己备吧!
“你真要跟傅青然离婚啊?”唐笑笑坐在沙发另一边,不太确定地问。
“嗯,”桑雨禾顿了一下,又说,“他又跟姚可欣在一起了。”
唐笑笑当即就骂了出来,“她要不要脸?当初结婚的时候跑来闹,这都过了三年了又跳出来?世上男人都死绝了?非得咬着有妇之夫不放?”
“还有傅青然那个狗男人,狗都知道吃屎要挑新鲜的,他就盯着一坨陈年老屎吃上瘾了?”
桑雨禾:“……”
这到底是在骂谁?
唐笑笑咳了一声,“打个比方,不要在意这些细节。他们俩在一起,你就退出了?凭什么成全这对儿狗男女?你就跟他们杠!她不是立单纯玉女人设,你就撕开她的面具让大家看看!什么狗屁的玉女,就是个小三!”
“然后呢?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婚姻溃烂,我是个连丈夫的管不住的可怜虫吗?”桑雨禾叹了口气,“这段婚姻已经很失败了,我不想走的时候,还弄得这么难堪,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有。”
“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!”
见唐笑笑一脸忿忿不平,她笑着宽慰,“其实也还好,结婚这几年,傅青然也不算亏待我,这些首饰包包,搁以前我哪有机会碰啊,想想以后不能再戴,还有点舍不得。”
唐笑笑不以为然。
桑雨禾当年可是以文化课第一加表演课第一的成绩考入T大电影学院的表演系。又漂亮,又有演技,年年专业第一,当年简直是大杀四方。
所有导师都觉得,她前途不可限量。
如果不是她毕业就结婚,因为顾家的原因,没有走演员这条路,她早就爆红了,首饰和包包算什么?
“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?”
“先休息几天吧,把落脚处安排好,谈谈《封神》配音的事吧。”
唐笑笑说,“有没有想过,从幕后转到台前?”
桑雨禾怔了一下,“我三年没有对过镜头,不知道自己还行不行。”
“你只是没对镜头,不代表你把专业给丢了,你就光干配音都积累了快一千万粉丝啊!配音也是需要情感带入的好吧,现在有些演员连台词基本功都过不去,不照样红得发紫?你有颜又有演技,怕什么?就算不大红大紫,养活自己也是轻轻松松。”
倒也是,就算演员这条路没有走通,以她现在配音界的名气,也足够自己衣食无忧,进可攻退可守,试一把倒也无妨。
更何况,她是真的喜欢表演。
为了婚姻,舍弃自己的兴趣,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决定。
好在现在还不晚。
两人聊了半宿,唐笑笑后来是哈欠连天,被桑雨禾赶进了卧室。
她躺在沙发上,以为自己要失眠一会儿,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。
但是并没有睡很久,手机急促的铃声,就把她吵醒了。
她迷迷糊糊接过来,“喂?”
保姆的声音颤巍巍的从电话那头传来,“太太,先生那件蓝色衬衣您放哪儿了?”
桑雨禾脑子不太清醒,下意识道,“二楼衣帽间东侧左数第二格。”
那边沉默了一会儿,保姆再次开口,“我找了一圈,没有看见啊。”
“不可能,我熨好亲手放进去的,你问傅青然,是不是他动了。”
保姆小声说,“先生说他没动,太太,要不您回来找找吧。”
这会儿桑雨禾已经完全清醒过来。
她敢肯定,傅青然就站在保姆跟前,他所有的衣服放在哪一格,她记得清清楚楚,怎么可能找不到?
“找不到就仔细找,顾家就那几个衣帽间,一个一个找,再找不到,那就换一件穿!”
她说完,直接挂了电话。
看了眼时间,早上六点!
傅青然简直有病!大早上让保姆打电话,就为了问一件破衬衫!他是不是有病?!
顾家。
保姆心惊胆战的扭头,“先,先生,太太挂了。”
傅青然扫了她一眼。
声音那么大,他又不是聋子。
“先生,还,还穿这件蓝色吗?”
傅青然绷着脸,几秒后,冷冷道,“问她这个衬衫搭哪条领带。”
保姆:“……”
搭那条米白色花纹的,她看了几次都记住了,先生天天穿,会不知道?
保姆毕竟是干这份工作的,主人家的话,她也不敢多问,只好又给桑雨禾打了过去。
这次那边响了很久,桑雨禾才接听。
“太太,衬衫找到了,但是该搭哪条领带呢?平时这些都是您搭配的,我也不太懂,怕做不好先生生气。”
桑雨禾揉着太阳穴,“米白色云纹的那条,左边抽屉第四层,第三格。”
那边又是一阵捣鼓,然后保姆再次小声说,“没找到……”
桑雨禾:“……”
“你把电话给傅青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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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用,我已经打好车了。”乔安禾朝她挥挥手,“你早点睡。”
————
贺雨柔还是老样子,并没有像她跟唐笑笑说得那样,有别的反应。
她就是想在她身边呆着,跟小时候一样,受了委屈就想呆在母亲身边,哪怕并不能得到什么安慰,却无比令人安心。
医生总是让她多跟母亲说话,其实她并不知道该说什么,从小到大,她们的沟通都少得可怜。
她试着讲一些以前的事,搜寻记忆,却发现能讲的事情少得可怜。
护工见她一副很吃力的样子,笑了起来,温声说,“你跟她讲讲你和你丈夫的事情也行,作为母亲,一定很关心女儿的幸福。”
“没什么好说的,”乔安禾扯了下嘴角,“我妈要是没出事,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嫁给他。”
护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乔安禾起身将收音机打开,那是贺雨柔收藏的老古董。
她最喜欢听京剧,家里收藏了好多带子,这老古董就是为了听那些带子专门淘的。
自从医生说多做些她喜欢的事情来刺激她之后,乔安禾就把这玩意从家里给搬了过来。
她随便挑了一张塞进去,摁了播放。
随后躺在陪护床上,翻看起桌上的杂志。
翻开第一个故事《离婚后我怀了前夫的孩子》。
乔安禾……
她抿起唇,又翻开第二个——《我和丈夫的无爱婚姻》
……
她不死心,又往后翻。
《我老公的初恋不是我》、《闪婚到闪离》、《婆媳关系对婚姻的影响有多大》……
乔安禾叹了口气,抬头问,“姐,你看这个书不会恐婚吗?”
大姐笑起来,“这故事都是编的,谁会当真啊。”
乔安禾沉默。
突然,监测器上面的心率波动起来,血压也开始往下降,仪器发出提示音。
护工反应很快,赶紧呼叫医生。
乔安禾从病房出来,久久不能平静。
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贺雨柔手指蜷缩。
医生进去没多久,贺雨柔的各项指数就渐渐回归正常。
医生说,贺雨柔确实有了苏醒的征兆,但是能不能苏醒,他们依然不确定。
他们见过太多那种有苏醒征兆,最后却并没有苏醒过来的病人,甚至还有那种在有征兆后不久,就死亡的案例。
这番话,直接给乔安禾泼了盆冷水。
“当然,我们也只是基于以前的病例所做的判断,具体也得看病人自己的恢复情况,”医生顿了顿,又问,“你是跟她讲话的时候,她出现这种反应的吗?”
乔安禾摇头,她都没说几句话,肯定不是因为这个。
她扭头看了下,突然想到一种可能,“会不会是因为听这个的缘故?”
收音机还没关,这会儿正放着《贵妃醉酒》。
护工突然想起什么,“我记得上次她有反应的时候,好像也是放着磁带。”
这好像是两次机体反应唯一的共同点。
医生将这些写在病历本上,说,“也许有这个原因,平时可以继续用这种方式刺激,但是时间不宜太长。播放的时候,多观察她的状态,一旦有反应,及时通知我们。”
“好的,谢谢。”
医生离开后,乔安禾拿出磁带看了看。
这盘磁带年代久远,上面的字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,只能隐约看到“京剧大师”这样的字眼。
“姐,你还记得上次我妈有反应的时候,播放的是哪一盘磁带吗?”
“这我还真没印象了,不过我记得那个调子,我给你哼两句。”
乔安禾满怀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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