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九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,模样惨兮兮的。
要是平时,我或许会替它说几句话,毕竟黄仙儿的做法有些过了。
特别还是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。
但现在这种情况,我觉得还是少说话为妙。
黄仙儿吐了一口老烟,放下手中烟杆,带着几分娇媚的道:“李阳小弟,姐姐可要借你的阳血一用了。”
我差点听成一血,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那模样,要不是它下半身还是黄皮子,我都要以为遇到的是狐媚子了。
我掐着指尖,忍痛放在嘴里一咬,挤出一汪血水。
黄仙儿见状,把它那小一号的脸凑了过来,笑盈盈的道:“李阳弟弟,麻烦你把血点在姐姐的眉心哦。”
说实话,我有些尴尬。
特别是黄九就在旁边。
我不自在的抬手,轻轻在她眉心摁了一下,留下一点嫣红。
鲜红的血点映衬着它那小一号的脸,倒也有几分仙气。
阳血一点,黄仙儿的眼神一下就变得凌厉,吓得我往后退了两步。
“该死的牛鼻子,老娘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!”
它咬牙切齿的样子,着实吓人。
不过这话我听着很是安心。
只是有些不明白,一滴指尖血,能给它那么大的自信和勇气吗?
黄仙儿也不招呼我,转身就往外面走。
黄九过来推了我一下道:“老弟,走出去看看。”
我也担心黄仙儿不是老牛鼻子的对手,毕竟它才化形一半,身体限制颇多。
就好比之前黄九被我收拾一样,不是它道行不行,差就差在它不是人上。
面对道家正统,桃木剑、金钱剑都不如烧火棍,我也就没带。
墓穴口,黄九跳上我的肩膀,抬起爪子在一个圆形的凸起上按了一下,隆隆声中,墓门落了下来。
看来鸠占鹊巢后,它们也是费了一番工夫,把几千年的老机关修好了。
古墓的封门石很厚,我用手推了推,靠人力很打开,算是多了一份保障。
走出掩盖墓门的杂草丛,我才发现整个墓群外围的树林都被大雾笼罩。
这个季节天干物燥,虽然临江水丰,但山中也很难起雾,这应该是黄仙儿的手段。
黄九指路,走了四五米就见到了黄仙儿,它斜坐在一块坍塌的墓碑上,翘着二郎腿,惬意的抽着老烟。
我本来想过去,但看到它身边立着四个花花绿绿的纸人,心里发毛,离着几步就停下来。
也就几分钟的时间,周围的雾就淡了不少。不多时,前面的树林里传出噼啪声。
一老一少从林中一头扎出,到了墓群所在的空阔地带。
两伙人,也就这样直接碰上了面。
见到我,小道士就愤怒的指着我道:“师父,就是这个小杂种把我打晕,抢了我的东西。”
比起小道士的愤怒,老道士沉稳谨慎了许多,目光第一时间落到黄仙儿身上,见黄仙儿顶着个人头,瞳孔也是微微一缩。
小道士见自己师父不说话,握着一把乌黑的短刀瞪着我,咬牙切齿的就要朝我走来。
我心里一惊,急忙在地上捡了一根枯木棍拿在手里,暗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,对付人,自然是砍刀最趁手。
好在老道士一把拉住他,低声警告他别乱来。
小道士愤愤不平,看我的眼神都快喷出火。
但面对半化形的黄仙儿,老道谨小慎微,拱手道:“老道崂山刘长轩,不知仙家如何称呼?”
自古正邪不两立,老道不急着出手,还自报家门,态度已经是非常好了。
黄仙儿吐了一口老烟,不冷不热的问:“你一个道士,跑我地盘上干什么?”
刘长轩很克制,目光瞟向我道:“我找那位小朋友有点事。”
黄仙儿吞吐着老烟,“他今天是我的客人,你有事改天上他家里去,我这里不欢迎道士。”
刘长轩笑了笑,微弓的腰挺直一些,语气也变得强硬的道:“老道有几句话,想单独跟这位小朋友说说!”
他一口一个小朋友,让我有些不爽,不等黄仙儿开口就不耐烦的道:“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讲,单独就算了!”
刘长轩笑眯眯的道:“小友,听老道一句劝,有些东西你把握不住。不如趁早交出来,免得惹下祸端。”
把握不住?
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,脑海里浮现出女尸的样子。
大是大了点,可好像也差不了多少,勉强能够把握住。
黄九蹲在我肩膀上,见我失神,在我耳边咳了一声。
我回过神,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:“不劳道长操心,我觉得自己还能把握得住。”
黄仙儿不等老道开口,接着我的话就道:“既然我的客人说不需要,那就不送了!”
刘长轩脸色一沉,语气比刚才还冷的道:“听黄仙的意思,是要拦着老道要人了?”
黄仙儿翻了个白眼,“我的客人你想要就要,当我黄仙儿是什么?”
刘长轩连笑了两声,伸手一拦,让小道士退开,然后解下腰带,用力一抖,竟然是一根一米多长黑色鞭子。
黄九看到鞭子,紧张的提醒黄仙儿道:“老婆,那是黑狗毛做的鞭子,你小心点。”
黄仙儿也不说话,猛地吸了一口老烟,吐出来的时候烟雾分成四股,顺着四个纸人的鼻孔就钻了进去。
四个纸人瞬间眼泛绿光,僵硬的肢体变得灵活,分开成四个方位朝着老道冲去。
同样是控制纸人,黄九是把自己儿子放进纸壳里,而黄仙儿全凭一口气,高下立判。
这,才是妖术。
然而黄仙儿的本事大,刘长轩也不赖,手中鞭子一抖,打出如雷般的鞭响,卷起的气浪一下就冲散了周围残留的雾气。
我倒抽一口冷气,驮着黄九往后退了几步。
眼瞅着纸人逼近,刘长轩把袍子往腰间一撩,迈着奇特的步伐迎上去,一鞭子就抽在最前面的纸人胸前。
这力道,纸人必碎。
然而那纸人只是滞了一下,手继续朝老道的面门扫去。
我正看着心惊,胸口突然一阵剧痛。
感觉刘长轩那一鞭子,像是抽到了我的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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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事后被人报复,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。
二叔坐下道:“如果只是闲散的一两人倒也不怕,我担心的是他们是一个大团伙,那就麻烦了。”
我也有些担心。
因为自古以来江湖艺人都属于底层人物,单干容易被欺压,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些团体,搞木工的鲁班门,码头上卖苦力的袍哥,江河上做航运的排教,甚至是早年的丐帮都是如此。
不过这些团体都有一个共性,只要是吃这碗饭,都能称自己是某某门的人。
实际上除非是事儿闹得太大,激起了整个行业的愤怒,正常情况下是不会遭到整个团体的报复。
王树坤家这事背后的人,我估摸着也就是三五成群。
而且鲁班门说白了也是民间自称,真正的公输家族,历朝历代都是为皇家服务,民间能接触到的都是一些下九流的小术。
可往往就是这些小术,才是让人防不胜防。
二叔见我不说话,拿出一支木匠用的凿子道:“这是我从宋老瘸那儿弄来的,你拿着防身。”
我看了眼凿子,后面敲击的木柄都卷得不剩多少,有些年头。
收了凿子,我也把抢来的符给了二叔十张,然后说了婷婷的事。
二叔听完叹息道:“都是苦命人,能帮一把是一把,不过动物成精本就是逆天而行,背负的因果很大,以后遇到此类的事不要毛毛躁躁。”
我“嗯”了一声。
黄九没醒,二叔出门买饭。
期间我去看了下,它小腹里一绿一青两道气息正在纠缠、争斗。
不过绿色的气息占据了上风,正在不断的吞噬青气。
见黄九没吃亏,我也就没管。
吃完饭,二叔说还有事情要做,让我在店里机灵点,还有别再拿苏一媚的东西。
吃人嘴短,拿人手短。
我只算是个半大孩子,这个人情自然是要二叔去还。
我也是想用这种方法促进一下两人的关系。
问事店没有固定关张的时间,因为黄九这事,天一黑我就关了门,继续背古书下卷。
我不是那种聪明绝顶的人,想把厚厚的一本书背下来,需要花费不少时间。
晚上十点多,黄九醒了。
我收了古书。黄九扫了一眼,嘴贱的问:“你小子挑灯夜读,莫非还想装个文化人?”
我瞪了它一眼,担心的问:“你没事吧?”
黄九道:“后劲有点大,但它那三脚猫还斗不过你九爷,就是这会儿饿得我有点心慌。”
我给它留了半只鸡,毕竟是交了伙食费的,不能怠慢。
趁着黄九吃鸡,我把可能得罪了鲁班门的事说了。
黄九听完,担忧的道:“那些人不仅喜欢扎堆,还都是底层小人物,为了碎银几两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我们拦了他们的财路,无异于杀人父母。你今晚最好惊醒一些,别睡得太死。”
“黄哥,要不你别出去浪了?”
它每天晚上都会出去,我也不知道它做什么。
黄九叼着鸡腿道:“看在给我留了一口饭的份上,我今晚就不出去了。”
它嘴上这样说,结果我上了一趟厕所回来,它就不见了。
“妈的,畜生的话真的不能信。”我骂了一句。
一人在店里,我也不敢睡觉。
背书背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,突然砰的一声,窗户上的玻璃被人打碎,石头都飞了进来。
城里人也兴干这种缺德事?看来素质也没有多高。
我正准备到窗口骂两句,屋内的灯突然就灭了。我心里一惊,急忙闭上眼睛,再睁开的时候已经适应了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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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可不行!”我一口回绝,“你还是回家陪老婆吧!”
黄九一阵恶寒,连忙摇头道:“不,不行,绝对不行,跟那恶婆娘多待一天,我都觉得是在地狱里备受煎熬。”
它这形容,也算人性化了。
“这不行,那不行,你说咋办?”我一摊手,准备自己进镇。
黄九追上来,抓着我的裤腿道:“李哥,你说,你要我怎么样才行。”
我等这句话,等了好一会了。
“我说你咋就那么倔,永远都是不进棺材不闭眼,我要啥,你心里不都一清二楚。”我有些无语。
以前听了爷爷的话,认为黄九的脑子不行,现在我可不敢这样认为。
它贼精着。
黄九犹豫了,几秒后咬牙道:“佛骨舍利我不能给你,不过可以借给你,你什么时候用,什么时候拿。如何?”
看它那眼神,似乎是底线了。
我想想只要用随时都可以拿,那也跟自己的也没有什么差别了。
何况佛门的圣物,我天天拿在手里也不是什么好事。
我同意的点点头,黄九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。
不过带它进城,那可不是带一只宠物那么简单。
我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一半,让它躲了进去。
有了黄九,路上也不闷了。
从它口中,我得知它和黄仙儿是半路夫妻,不过半路的是黄仙儿,它自己是黄花大闺黄皮子。
以至于七个小黄皮子,只有一个是他亲生。
我听完也是唏嘘不已,打趣道:“别人最多娶一桌麻将,你倒好,直接整了个足球队,也算是公辈楷模了!”
面对我的嘲笑,黄九幽幽的说:“其实我老婆对我还是蛮好!”
它眼里,多少也有些不舍。
就在我都要认为它是好“男人”的时候,黄九眼睛骤然一亮,从包里跳了出来,一只脚踩在背包上,一只脚踏在我脑袋上,气势如虹的道:“生而为黄皮子,定当走遍天下,览遍花花世界,玩遍灯红……”
它高亢的声音戛然而止,被我一把塞回了包里。
山间小镇,人口不多,不过路上还是有人过往。
“你给我小点声,要是进了省城你还这样嘚瑟,迟早被人抓去开膛破肚,研究个十年八年。”
我吓唬它。
黄九还是有些怕,毕竟身为一个能说话的黄皮子,它也知道自己的特殊性。
镇上有去省城的大巴车,我买了车票,顺利登车。
傍晚四点,车进了省站。
一天没有吃喝,我又渴又饿。
但一下车,立刻就被眼前的繁华给惊呆了。
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,待了三年。
但家里条件不好,三年的时间里,我基本上都是待在学校,极少出门。
好在三年的时间,我也学了不少东西,长了不少眼界。
我在路边摊买了一瓶水,喝水的时候,碰到一个买可乐中了五万大奖的农民工,他没路费去北京领奖,打算把中奖的拉环一百块钱卖给我。
我有些害怕,赶紧走开。
来到大路边,我搭了一辆出租车,告诉他去青宁街85号。
司机打量了我一路,下车的时候用收音机给我计费,整整五十元。
初来乍到,我没有和他争吵,爽快的付了钱。
不过出租车司机倒车的时候,一脚油门就撞进了绿化带。
黄九偷摸露了个头,不屑的道:“真他喵的以为我们没有喝过自来水就是麻瓜。”
我会心的笑了笑。
刚才付给司机的一百块,实际上是一张白纸。
算起来,我倒赚了五十。
我拍了拍背包,提醒黄九道:“你收敛点,我听说城里有本事的人多,别给人发现灭了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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