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发生了一场车祸。
一辆泥头车,横冲了十多米,一头撞在路边的围墙上。
一位中年妇女,倒在血泊中,斜躺在马路边,已经没了生命气息。
在她手边的位置,还躺着一张纸壳板,上面用红墨水写着一个大大的“冤”!
“妈,你怎么了?”
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,白裙上沾满血迹,无助地跪坐在中年妇女身边。
还有一辆挂着省城牌照的黑色轿车,可能是受到泥头车波及,撞在旁边的树上。
不过轿车里的人,倒是没什么大碍,陈言看到开车的美妇,正气愤地拿着手机打电话。
交通事故发生后,周围不少行人聚了过来。
“惨啊,这不是长兴煤矿的上访户何寡妇么,没想到死在了车轮下。”
“唉,她就是太倔了,跟西煤集团的于学斌对着干,能有好下场么?”
“要我说呀,这起车祸就不是偶然,绝对是人为的。”
一些人围在旁边,议论纷纷。
陈言眉头紧皱,长兴煤矿属于西煤集团的下属企业,去年发生过一场矿难,因为赔偿金的事情,和部分家属没有谈妥,一直有矿难家属在上访。
这件事情,他只是略有耳闻,因为刚来这边工作,没见过这位死于车轮下的何寡妇,对于其中的内情,也不了解。
这时,他敏锐的注意到,几个形迹可疑的人,混进围观人群中。
“管好嘴巴,少议论于总!”
“祸从口出,别造谣传谣。”
那几个形迹可疑的人,对议论西煤集团的群众,进行了警告。
刚才还议论西煤集团的几个围观群众,突然就安静下来,畏惧地看了那几个人一眼,也不敢再吃瓜了,各自散去。
几个形迹可疑的人,向无助坐在何寡妇尸体旁哭泣的小姑娘走去。
陈言看见这一幕,想向那边靠近,手腕却被人拉住。
“兄弟,咱们都是草根,别乱管闲事。”王军对他摇了摇头。
陈言沉默了一下,说道:“路不平,人人铲!”
他说完,向着小姑娘那边走去。
他知道王军是一番好意,可惜这位战友被现实社会磨平了棱角,但他陈言还没有。
“你就是何小娟吧,我们是你爸的朋友,你妈出了这样的事,我们很难过,你跟我们走吧,你妈的后事我们来办。”
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,蹲在小姑娘身边,笑眯眯地说道。
“我不认识你们,我爸也没你们这样的朋友。”何小娟表现的很害怕。
她本来在读高三,父亲被埋在矿井下,对她这个家庭,造成了沉重打击。
母亲为了赔偿金的事情,天天东奔西走,家里隔三差五,就被人威胁,她也没办法安心上学。
今天,她刚陪着母亲,去信访办上访,没想到这一去之后,就是永别。
如果不是生死一瞬那刻,妈妈用力推开了她,她现在也和妈妈一样,躺在了地上。
“小姑娘,我们和你爸是一个矿上的,跟我们走吧,别坐在这里了。”
夹克男对身边几人,使了个眼色,想要强行把何小娟带走。
一辆面包车,从拐角开过来,停在路边。
夹克男拉扯何小娟,剩下的几个人打算把何寡妇的尸体抬走。
“住手,别碰她!”美妇气呼呼地走过来。
在刚才惊险的车祸中,她差点一命呜呼,现在回想起来,依旧是心有余悸。
“别多管闲事!”夹克男面带威胁。
“出了交通事故,需要交警来认定责任,你们有什么资格处理现场?”美妇生气地质问。
夹克男冷笑一声,不屑说道:“资格?在裕西市,我们西煤集团,就是王法,就是天!”
美妇却生气地拦在小姑娘身前,伸开双臂护着她,愤愤说道:“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,在交警过来之前,你们不能动现场。”
“你一个省城的人,还管闲事管到裕西市来了?”
夹克男眼中闪过狠色,卷起袖子,就准备动粗。
他挥出去的拳头,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,紧紧握住。
“欺负女人,算什么本事?”陈言眼神不屑。
“你又是哪蹦出来的?”夹克男手腕被握住,挣脱不得。
“我是你爷爷!”
陈言眉毛一挑,一拳打在对方脸上,打了个满脸桃花开。
和夹克男一起过来的几个人,见到同伙被打了,纷纷出口成脏,卷着衣袖,就要过来教训陈言。
眼看冲突就要发生。
一辆银灰色宝马,开了过来,在旁边停下,车窗降了下来,从车里飘出淡淡的两个字:“够了!”
那几个正要教训陈言的家伙,看见坐在车里,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,纷纷露出敬畏的神色,躬身喊道:“小于总!”
小于总面相阴柔,隐藏在眼镜后的眼神,有些阴狠,他淡淡说道:“西煤集团是个讲规矩,守规矩的企业,你们回去吧,这里的事情别管了。”
“是!”
以夹克男为首的几人,齐齐鞠躬,迅速撤离。
小于总深深看了陈言一眼,嘴角上翘,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,升起车窗,银灰色宝马消失在道路尽头。
“兄弟,你冲动了啊。”王军站在陈言身后,唉声叹气地对他说道。
“军子,手机的事拜托了,另外,我要结婚了,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。”陈言拍了拍他肩膀。
作为一起闯过枪林弹雨的生死兄弟,他对王军的颓废,十分心疼,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做,才能让他重新振作。
这时,手机又响了,是单位那边在催。
陈言对美妇点了点头,看了眼坐在母亲尸体旁的何小娟,犹豫了一下,把身上的现金,全部掏摸出来,塞到小姑娘手里,叹了口气,摇头离开。
他就是个连编制都没有的小司机,有些事情纵然想管,也是有心无力。
来到单位之后,管后勤的主任李大嘴,劈头盖脸,对他就是一顿数落,最后伸手说道:“把车钥匙交出来,在陈副局问题调查清楚之前,你不用来上班了。”
陈言皱了皱眉,把车钥匙上交,对李大嘴的势利作风,很看不惯。
堂哥在的时候,这货对他笑脸相迎,现在堂哥刚被纪委带走,他就变脸了,什么玩意儿啊。
这时,一辆挂着市委牌照的轿车,开进单位,停在办公楼前。
陈言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,惊讶瞪大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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