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实在是不好意思,我这就过去修。”曲知遥撂下电话,就将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的稿子保存。再接着便关上了电脑。
她家的热水器是即热的,当时安装的时候只图节省空间和美观。却忽略了并没有预留出足够的电源线。她之前就想忍痛换掉,可之前的住户是位单亲妈妈,非常温和,总是说可以将就将就。
找人上门维修价格很高,曲知遥总是不舍得,她是个有心人,便学着自己动手。时日已久,她也熟能生巧,房子有什么水电气暖的小问题,她都不在话下。
此时的北方,夜幕早就降临了,综合楼的大厅只亮着应急灯,曲知遥靠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才勉强刷上脸。
走出政府综合楼后,她才后知后觉,方才打电话的人并不是马燃。
难道,那就是传说中年少有为、孙涵美赞不绝口的那位苑县长?
一向不热衷八卦的她加快了脚步,她有点好奇那位副县长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苑明皙来到静海县已经三天了。
这几日,他主要是熟悉熟悉各部门,尤其是县政府序列的负责人。再就是,昨天跟着县文旅局的人去了一趟李隆镇。
学经济的他对古建很有兴趣,对李隆镇的历史也很了解。当知道组织安排他到静海县挂职,且分管着科教文卫这一摊活时,就存着将李隆镇的凯旋碑好好包装的心。只可惜,文旅局那个尤局长也才调过去没到一个月,还在熟悉业务。昨天文旅局汇报的工作人员,材料准备的有些想法,可问起她细节来,却是一问三不知。他原本以为是因为人多,她才组织不好语言,因此的,下午叫尤局长汇报工作时,还特意嘱咐将她也一起带来。可那女孩没用的恭维话说了不少,有用的话却是没有几句。
给外地来的挂职干部租房子,是县政府办的老规矩。苑明皙早知静海县的房价、租金都不高,便也没过多推辞,只是在马燃提供的几套房子图片和视频之中,选择了那套面积最小、装修最简单的。
临下班的时候,马燃将物业的卡扣交给他,告知了房间的电子锁密码,并称打扫好了房间,将行李搬了进去。若是房子有什么问题,就给他电话。
苑明皙还是要了房东的电话号码,说是以备不时之需。研究生毕业之后,他就进了体制内,他做事素来喜欢有备无患,显得有些老气横秋,几年的机关生活,令他更为寡言少语。
静海县的温度比枫市高上几度,虽是秋天,可忙碌了一天,还是会出一身汗,苑明皙有轻微洁癖,下班之后,环顾了房屋的四周,便直接冲进了浴室。
刚涂上洗发液,浴室便跳电了。他只得裹了浴巾,去电路箱处将浴室的闸门重新推了上去。可还没等到他返回浴室,就又听见跳电的声音。
自幼养尊处优的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形,也不知如何应对,便用冷水洗完了头发和全身。
热身子被冷水激了之后,果然不得了,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想着明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用冷水洗澡。他看着手机,已过了七点半。也不想再麻烦马燃,便直接拨通了房东的电话。
马燃给他的微信并没有写房东的姓名,苑明皙打通电话之后,听见是个说话轻轻柔柔的女孩子,有些出乎意料。再听得对方说,要即刻过来修理时,更觉得意外。他想着,也许是对方是叫自己老公来修理,只是说的比较含糊而已。
等到开了门,见到来人是个鹅蛋脸、身材高挑,文静秀丽的女孩子,可这样的女孩子却背着工具箱、自带鞋套,他不由得一愣。
同样一愣的还有曲知遥。
她这才第一次看清了传说中的苑明皙的庐山真面目——
这人身高大概在185公分以上,身着白色T恤,下身是黑色运动短裤。脸庞清癯,丹凤眼,双唇朱红,脸上现出的是冷静且有所思虑的神色。
更致命的是,他的寸头且还在滴着水,整个人散发着禁欲却又危险的气质。
饶是百事缠身的曲知遥,见到这张脸,也不禁垂下了头,大气不敢出,进门的动作也变得机械起来,不敢让人看出她红了脸。
“听马燃主任说,您是苑县长?”她鼓足勇气说了一句,声音很小,她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见。
“苑明皙。我比你大不了几岁,不用称呼您。”
苑明皙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加动听,冷冽中透着清润,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。
曲知遥暗想,这种漫不经心的撩拨才最为致命。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将注意力从这个危险分子的身上转移到电路箱上。
“苑县长,实在是不好意思,耽误你时间了,装修房子时没有考虑周到,电源线带不动这种热水器,不过,很好修。”
《职场:高岭之花为她甘愿下神坛苑明皙曲知遥后续+完结》精彩片段
“实在是不好意思,我这就过去修。”曲知遥撂下电话,就将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的稿子保存。再接着便关上了电脑。
她家的热水器是即热的,当时安装的时候只图节省空间和美观。却忽略了并没有预留出足够的电源线。她之前就想忍痛换掉,可之前的住户是位单亲妈妈,非常温和,总是说可以将就将就。
找人上门维修价格很高,曲知遥总是不舍得,她是个有心人,便学着自己动手。时日已久,她也熟能生巧,房子有什么水电气暖的小问题,她都不在话下。
此时的北方,夜幕早就降临了,综合楼的大厅只亮着应急灯,曲知遥靠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才勉强刷上脸。
走出政府综合楼后,她才后知后觉,方才打电话的人并不是马燃。
难道,那就是传说中年少有为、孙涵美赞不绝口的那位苑县长?
一向不热衷八卦的她加快了脚步,她有点好奇那位副县长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苑明皙来到静海县已经三天了。
这几日,他主要是熟悉熟悉各部门,尤其是县政府序列的负责人。再就是,昨天跟着县文旅局的人去了一趟李隆镇。
学经济的他对古建很有兴趣,对李隆镇的历史也很了解。当知道组织安排他到静海县挂职,且分管着科教文卫这一摊活时,就存着将李隆镇的凯旋碑好好包装的心。只可惜,文旅局那个尤局长也才调过去没到一个月,还在熟悉业务。昨天文旅局汇报的工作人员,材料准备的有些想法,可问起她细节来,却是一问三不知。他原本以为是因为人多,她才组织不好语言,因此的,下午叫尤局长汇报工作时,还特意嘱咐将她也一起带来。可那女孩没用的恭维话说了不少,有用的话却是没有几句。
给外地来的挂职干部租房子,是县政府办的老规矩。苑明皙早知静海县的房价、租金都不高,便也没过多推辞,只是在马燃提供的几套房子图片和视频之中,选择了那套面积最小、装修最简单的。
临下班的时候,马燃将物业的卡扣交给他,告知了房间的电子锁密码,并称打扫好了房间,将行李搬了进去。若是房子有什么问题,就给他电话。
苑明皙还是要了房东的电话号码,说是以备不时之需。研究生毕业之后,他就进了体制内,他做事素来喜欢有备无患,显得有些老气横秋,几年的机关生活,令他更为寡言少语。
静海县的温度比枫市高上几度,虽是秋天,可忙碌了一天,还是会出一身汗,苑明皙有轻微洁癖,下班之后,环顾了房屋的四周,便直接冲进了浴室。
刚涂上洗发液,浴室便跳电了。他只得裹了浴巾,去电路箱处将浴室的闸门重新推了上去。可还没等到他返回浴室,就又听见跳电的声音。
自幼养尊处优的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形,也不知如何应对,便用冷水洗完了头发和全身。
热身子被冷水激了之后,果然不得了,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想着明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用冷水洗澡。他看着手机,已过了七点半。也不想再麻烦马燃,便直接拨通了房东的电话。
马燃给他的微信并没有写房东的姓名,苑明皙打通电话之后,听见是个说话轻轻柔柔的女孩子,有些出乎意料。再听得对方说,要即刻过来修理时,更觉得意外。他想着,也许是对方是叫自己老公来修理,只是说的比较含糊而已。
等到开了门,见到来人是个鹅蛋脸、身材高挑,文静秀丽的女孩子,可这样的女孩子却背着工具箱、自带鞋套,他不由得一愣。
同样一愣的还有曲知遥。
她这才第一次看清了传说中的苑明皙的庐山真面目——
这人身高大概在185公分以上,身着白色T恤,下身是黑色运动短裤。脸庞清癯,丹凤眼,双唇朱红,脸上现出的是冷静且有所思虑的神色。
更致命的是,他的寸头且还在滴着水,整个人散发着禁欲却又危险的气质。
饶是百事缠身的曲知遥,见到这张脸,也不禁垂下了头,大气不敢出,进门的动作也变得机械起来,不敢让人看出她红了脸。
“听马燃主任说,您是苑县长?”她鼓足勇气说了一句,声音很小,她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见。
“苑明皙。我比你大不了几岁,不用称呼您。”
苑明皙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加动听,冷冽中透着清润,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。
曲知遥暗想,这种漫不经心的撩拨才最为致命。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将注意力从这个危险分子的身上转移到电路箱上。
“苑县长,实在是不好意思,耽误你时间了,装修房子时没有考虑周到,电源线带不动这种热水器,不过,很好修。”
“岂不知,宋大兴之所以着急回老家过年,是因冯宝玲在几天前就生下了男孩。看着宋大兴的新婚妻子也生了个男孩,冯宝玲不淡定了。她不知在那冰天雪地的地方,她未婚生育,出路又在哪里。就算是宋大兴认这个儿子,可是靠他每月寄回来的那点生活费,日子又能有多少改观呢?”
“于是,她威胁宋大兴,趁着陈娟产后昏迷,便将两个孩子调包。宋大兴自然不愿意冒险,可冯宝玲说若不如此,便将他们两个的事情在陈娟那里和盘托出。她要叫宋大兴的如意算盘,再也敲不响,让他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。宋大兴权衡利弊,也只好同意。就这样,陈娟将冯宝玲和宋大兴的儿子带在身边,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,捧在手心三十年。”
“那她自己的儿子呢?”曲知遥从小寄人篱下,对于这有着凄苦身世的孩子很容易共情。
“那孩子养在冯宝玲的妈妈家,虽是缺吃少穿,也长大了。后来,宋大兴回到老家之后,就将这孩子接回了身边。这孩子毕竟也是宋大兴的亲生骨肉,再加上,冯宝玲本就是心中有愧,对那个孩子不见得多好,可也不见得太坏。那个孩子也上了大学,在当地的一家不大不小的企业里面工作。”
曲知遥摇头,“那段日子过去了之后,再去描绘,都会简单地说出不见得过得多好,也不见得过得多快。可是当时的日子是怎么样的,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。可是既然桓城那边一切都风平浪静,冯宝玲怎么会突然来找宋文呢?”
“前不久,冯宝玲查出了胰腺癌。这是个遭罪的病,发作起来也很快。人之将死,很多未了的心愿自然就迫切地想要实现。她这才来找自己的亲生儿子。其实,她也不想打搅儿子的生活,她的心愿就是到首都看升国旗,好像是偏远地区的人都会有这么个心愿。可是她癌细胞已扩散,走路时间长了也很吃力了。她便求她的亲生儿子,能抽出几天工夫带她去。”
“可是宋文却害怕了。他一开始根本不相信这个病容憔悴的女人的话,可偷偷做了检测才知道。这个女人说的全是真的。他不太相信这个女人只是因为快要不行了,来看看他,占用他几天的时间而已。他不敢理会她,甚至想暗暗运作,要和你结婚。这样就算有一天东窗事发,他也能继承外公留下的多处房产。”
曲知遥听着宋文着急结婚的理由竟是这样,不禁唏嘘不已。
“陈娟知道宋文不是她的亲生儿子,是怎么对待他的呢?”
苑明皙不知不觉吃完了面,连面汤都喝了个精光,“宋文的判断再次错误。他小瞧了生母,也小瞧了养母。”
“以陈娟的经济条件,对养在身边三十年的宋文。本不会完全不管。可是她很在乎的是,宋文千方百计地阻挠,她见自己的亲生儿子。这让陈娟很是失望,目前,陈家已经将宋文完全边缘化。据说,宋文的情绪十分不稳定,可能要接受一定的治疗……我想,他短时期内不会来骚扰你了。”
“这回吃饱了!”苑明皙一语双关。
他此刻只想在曲知遥的床上甜甜美美地睡上一觉。
他们两个根本不知道这一宿,外面到底下了多大的雪。
听完护士交待完喂药的方法,曲知遥就抱着小猫离开了。她临走之前,又回头望了一眼,见那个何院长一手翻着那本《动物学》,另一手握着汉堡包,狼吞虎咽,看那个样子像是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饭了。
“何院长,我先回去了。”人家给了这么公道的价格,曲知遥无论如何,也不能一言不发就离开。
也不知是她讲话的声音小,还是那院长看书太过于专注,总之,曲知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
“当真是怪人一个。”她心说。
安置好小猫之后,曲知遥没回单位,而直接去了县政府大楼旁边的县公安局。
除了刚考来静海县的时候,曲知遥去过一次舅舅办公室,将近三年的时间,她一次都没有去过。
林振正在打电话,见外甥女进来也有些错愕。
“遥遥,有事?”
“嗯。”从小到大,她见身着警服的舅舅一直有些紧张,“舅舅,我想搬出去住。你也知道,我在玫瑰之约买了栋小房子。”
若是之前,听着外甥女提起这话,林振肯定是听都不要往下听。
当得知外甥女考公的时候,他曾拍着胸脯说过,以后遥遥就把他们家里当做是自己家一样。他知外甥女是个有心的,自己买了房子也装修了,可也没想着会由着这孩子搬出去。
可昨晚,自家闺女趴在沙发上哭了快两个小时,他是既无奈又心疼。
原来,他觉得考公是件很容易的事,这次去省里封闭学习才知道,别说是像自家闺女这样考了三年的,甚至五六年没上岸的也大有人在。
他们这个家庭倒是不在乎闺女能不能上班赚钱,可是他实在是担心闺女的心理压力太大,现在的小孩子都很脆弱,万一闺女一个想不开得了什么病,他努力这半辈子又是为了什么呢?
“遥遥,我之前想着,你年纪也不小了,谈婚乱嫁也是快,可不想这宋文竟是个不靠谱的……”
提起宋文来,林振更觉得对不起外甥女。他甚至没法埋怨媳妇给介绍这么个人,因为他也是看中的,点头的。
这还不算,当他培训完回来得知此事之后,怒气冲冲要去找宋文理论。又是媳妇劝住了她,说宋文来静海县建分厂的事,薛县长都知道了,若是他一个冲动,打跑了财神爷,这个过失他要怎么承担?他思来想去,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,没有给外甥女出头。他想,若是自家闺女遇到了这种事,别说是惹县长不高兴,就算是丢了工作他也不在乎。唉,人就是这样,他嘴上说的再好,心里想的再好,也并不能将她当做亲闺女一般。
“舅舅,我现在只想着好好工作。婚姻这种事还是看缘分。”
“对对,好好工作是正事。”几十年来,林振无论在哪个岗位上都是积极敢拼,是愿意听这种话的,“我那天看见你们尤局长了,他说你关于李隆镇非遗申报的汇报非常出色,连苑县长都极为满意……”
听见舅舅竟提起了苑明皙,曲知遥心里五味杂陈。
“听说这苑明皙少年得志,在省委就是出了名的挑剔……”
后面的话,曲知遥并没有听清,她想起那天自己离开的时候,苑明皙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。她衷心希望,他能维持住他的人设,继续挑剔下去。
别将时间耗在她这个平凡的女孩身上。
晚饭之后,小猫有点无精打采,仍不愿意吃东西。曲知遥想了想,还是将它抱到了宠物医院。
她没想到的是,整间医院只有何院长自己在。
“输液吧。”何院长仍在吃着汉堡包,隔着曲知遥好几米远,就说出了这几个字。
再接着,他将余下三分之一个汉堡包一口塞进嘴里,就站起身来。
“何抗抗。”
“什么?”曲知遥愣了一会儿,才听出来他是在自我介绍。这个名字,实在是有点意思,她很擅长做面部管理,可笑意还是从眼睛里面跑出来了。
“曲知遥。”曲知遥一手抱着猫,习惯性地伸出右手,在办公室里沉浸三年,饶是内向的她对社交礼仪也很是熟谙。
可何抗抗明显迟疑了一下,挑着眉毛说道:“你在县政府上班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何抗抗很西方地耸了一下肩,答非所问,“胃酸分泌的、消炎的、营养的药需各打一瓶。”
这句话说完,屋子里就沉寂下来。
曲知遥静静地看着药液一滴一滴地从输液器里落下,越看越是犯困。一会儿工夫,就迷迷糊糊起来。
“在机关坐办公室这么累?”来换药瓶的何抗抗仍是那玩世不恭的口吻。
“还好。”曲知遥自然不会将今天下午在李隆镇走了多少路的事讲出来,还成天坐办公室,基层的小公务员怎么会这么好命?
输液结束,已经是九点半。
何抗抗说:“你回家?”
曲知遥点了点头。
“正好,咱们一起回去。我帮你抱着猫。”
路上的何抗抗倒是健谈许多,给她科普了养猫的很多常识。见她还寄希望于有失主来寻找这只猫,微笑着说:“看不出来,你看起来这么冷静,实际上还这么理想主义。”
被他这么一说,曲知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,便转了话题,“你从毕业之后就在宠物医院么?”
“不是,最早做的是宠物殡葬。”
“不错,都是朝阳产业。原来你在哪里开店?”
“就在小区西门,不是过去时,是进行时。”
曲知遥突然想起来之前他同她说过,若是再晚些将猫送来,就可以直接右转去那家宠物殡葬店,很是怀疑地问:“你说的不会是你口中那家价格公道、形式多样的店吧?”
“自然就是我的店。肥水不流外人田。”
想到他一本正经奚落她时,仍不忘给自家的店做广告。曲知遥再也忍不住,笑出了声。
她没想到,距离她不到一千米处,有人正坐在车内,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。
“那怕什么?咱们多点一些东西。坐着也就心安理得了。”何抗抗笑道,他心情当真是好,笑容收都收不住。
“何院长真是大手笔。不过丑话说在前头,今天晚上我请客。”肖乐在外面办事一向是慷慨,再说,这地方是她找的,饭局也是她张罗着,她压根也没想让别人付账。
曲知遥也说:“我请我请。”
他们三个停好车,往酒吧里走的时候还在争论着晚间谁请客的事情。
不想被来来往往忙活着的马燃听到了。
“你们还当真是捧场,这东西还没吃,酒也没喝呢,就要争着请客了。”
看着有陌生的男人同行。马燃的语气明显顿了一下,“这位是?”
肖乐马上说到:“何抗抗,我们的一个好朋友。”
“快快里面,给你们的位置已经留好啦!”
酒吧的风格颇有些失恋博物馆的味道,是曲知遥喜欢的调调,她同肖乐手拉着手转了好几圈,这才坐下点东西。
演出是晚上9点开始,还没等到演出开始,曲知遥已经喝了两杯她叫不出名字的酒。
有点晕晕的她,看见马燃急匆匆的走过来。
“肖乐,小曲,有个麻烦事,你们无论如何得帮忙!”马燃的语气很是为难。
“马主任,有什么事,你就直说啊?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。”
“是这样,我之前给单位同事发名片的时候正巧看见了苑县长,就给了他几张,也根本不奢望人家那种大人物会来光顾,结果,人苑县长刚才打电话说马上就到,让我给留个位置。可你们看哪里还有位置?但我总不能说,县长,没有位置了,你别过来了!”
“苑县长说他们就两个人,你们这是六人台,我合计,你们就勉为其难,和他拼一桌吧!要不然,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!”
这是什么情况?
曲知遥的酒瞬间醒了。
苑明皙这种大人物居然要来这种地方?过元旦的时候,他难道不用回枫城和家人团聚么?
为何要如此接地气,来这种小酒吧?
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就又问了一遍,“你说的苑县长,是咱们静海县的苑县长?苑明皙?”
马燃:“不是他还是哪个?”
“他,要来?他……要和我们坐在一起?”
马燃觉得曲知遥有些有些奇怪,好像是很为难的样子。他还以为只要他一说,曲知遥就会点头答应呢?
他也知道,和领导坐在一起,哪里又和朋友们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自在,更何况苑明皙还是个很有压迫感的领导,和亲切随和完全不沾边。
可这是江湖救急的事情,他不得已才硬着头皮开口的,哪里想到曲知遥会这般支支吾吾,别扭至极。
肖乐似乎是喝懵了,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,“苑明皙要来,你说他们是两个人?”
马燃:“嗯,说是和外地来的朋友。”
“外地来的?天,不会是我哥吧,我得打个电话问问。”肖乐说着话,便风风火火地给肖航打电话,“哥,你说什么?家里没出什么事,你没来安顺么,我抽风,抽什么风,还不能给你打电话了……”
正在肖乐和自家哥哥一顿掰扯的当口,马燃的电话又响了,“喂喂,小邱,你们已经到门口了,那里可以停车,你把牌子拿走就行,我这就出去迎接。”
他说完,又不放心地回身对曲知遥说:“小曲,有困难克服克服,苑县长到了。”
何抗抗也大概明白是谁要来,便说:“是你们领导要来吧,没事的,下了班,不用那么拘谨了,你不用考虑我到底的,人多人少我都不会不自在的。”
肖乐想不到,过了一个晚上,陈局说的话竟还和昨晚说的一模一样,毫无新意。
“我和市里碰了下,若是咱们的处理能得当及时,尽快办结,应该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。可处理得当的判定标准,还是在于企业的态度。小肖,你可不能有抵触情绪。”
“局长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什么叫不能有抵触情绪?”
“企业的负责人说,让你公开给他道歉。”
“怎么公开?在哪里公开?局长,昨天我都说了,他那个录音是合成的。给我安的也完全是没有的罪名。我不道歉,私下不道歉,公开更没可能。”
肖乐从小到大,一路顺风顺水,又是家中老幺,哪里受过一点点冤枉,便是工作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,因她都是笑脸迎人,局里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。哪里会想到自己有一天,会被局长关起门来,训了一遍又一遍?
“小肖,你这是什么态度?”陈局长没有想到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肖乐,竟是如此死心眼。连息事宁人的道理都不知道的。在窗口工作,哪里会一点委屈都不受?若是想不受委屈,那就不用出来上班了,还是躲在爸爸妈妈的羽翼下最安全。
就在他还想再做做肖乐的工作时,肖乐已扬长而去。他气极,也总不能追上去再训她几句。
班子会上的处理意见,是暂时对肖乐进行停职处理,随后进行批评教育。等待组织考察合格后才能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。
得知被停职的消息,肖乐一言不发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。仍是税务局窗口的那个小姑娘看着肖乐有点儿不太对劲儿,便打听到了文旅局的办公室电话。
曲知遥接到电话以后,很是焦急。可是无论她怎么打也打不通肖乐的电话。
她匆匆来到肖乐家。也没有人开门。
曲知遥快要急死了!
偏偏这个时候,宋文的语音又打了进来。
“遥遥,我都给你一晚上时间了,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?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。”
宋文的声音不像昨晚那般恳切,而是听着恶狠狠的。若是说昨晚还在打着所谓的感情牌,那么今天的这个态度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。
“我听说肖乐他们单位已给她停职了。像你们这种服务期没满的小公务员。被从原岗位停职可不是一件小事。肖乐又是那么个争强好胜的人。曲知遥,你好好想想吧。”
曲知遥现在听得宋文的声音都恶心想吐。可是偏偏又不能奈他如何。她心说,若是肖乐有什么事儿,她绝对不会放过宋文的。
挂了宋文的语音,曲知遥突然想起了肖乐喜欢打游戏,大学室友潘攀经常和她在一起玩儿。
她便给潘攀去了电话。潘攀毕业之后回老家的一所中学里做了语文老师。接到电话时,正赶上下第一堂课。
“游戏?我们是在一个游戏里。遥遥,你是什么意思?好好,我马上上号,看看乐乐在不在线。等下回给你。”
大约五分钟之后,潘攀回了电话,告知她肖乐在线,叫她放心,“遥遥,我不和你多说了,准备上下一堂课了。”
听了这话,曲知遥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,她想肖乐定是猫在哪个网咖里,尽情发泄。
可是,这事情还没有完。肖乐目前这个态度,他们单位难保不会大做文章。再有宋文也不会善罢甘休。除非是她答应他的那个无比荒诞的要求,下个月就和他结婚。
她等了半个多小时后,才见肖乐垂头丧气地从局长办公室出来。
一向乐观的肖乐,见到曲知遥,竟扑到她怀里哭了起来。
“乐乐,你先别哭,说说到底怎么了?” 这就是不同环境成长下的两人性格的不同。肖乐看着很有主意,真遇上大事就会自乱阵脚。可曲知遥正相反,她看着蔫了吧唧,实际上遇到事从来不乱,总会静下来想破解的方法。
“乐乐,是不是宋文来的时候,你说他什么了?”曲知遥不能由着肖乐痛哭下去,她听说营商局的陈局长明年就退休,这个节骨眼谁愿意出什么问题,真要是有什么问题,牺牲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科员也不是不可能。
“没有,宋文家厂子里的事情之前一直是他们办公室主任在跑,可有一天,宋文也来了。他还有脸和我说你的事情,我没理会他。后来,他就说他们家已将环评报告表交上来了,问我们为什么还不给他们审批?我说环评报告表我我们已经提交上去了,可还需要两周的公示期,再加上双休日,差不多需要二十一天。再说,我们的职能也只是代办,帮助企业梳理下一流程所需要的材料,不会扣着企业的任何资料……他根本不听,就说我,特意为难他,还说我办事拖拖拉拉……”
“然后你们吵起来了?”曲知遥很知道闺蜜的脾气,她从来就是点火就着,更何况对方还是在有意找茬。
“我没和他吵,我只说让他再到别处去问。”讲到这里,肖乐已经擦干眼泪,“可是刚才局长给我听了一段录音。遥遥,那个宋文他不是个男人!他居然将我们的谈话录了音,来作为我态度不好的证据。可一开始我们说的根本都不是工作上的事,他让我劝劝你,再和他在一起,我说他别做梦了。他就断章取义的将我这些话拼成了一个新的录音。”
“声音合成是可以鉴定出来的。这样是不能作为证据的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说,可是他们说已经拿到第三方机构去鉴定了,鉴定的结果是这就是原始录音。”
这不就是宋文买通的第三方机构,故意给乐乐为难吗?
“遥遥,我们局长说的挺吓人,可是,我真的会有事吗?”
“你放心,你肯定不会有事的。”曲知遥心说,这事儿是因为她而起的,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把这件事情解决。若是这事儿影响了肖乐的年底考核,她心里不舒服的。她也不允许自己让这件事情发生。
遇上这么大的事情,她第一反应自然是舅舅,可是前天她在大楼里看见了舅妈,舅妈说舅舅最近有些房颤,人已住进了市医院。
她怎么还好意思去打扰?
她劝自己不要着急,想着宋文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,绝不会是只想整一整肖乐。若是他没猜错的话,这人还会出现的。
她静观其变。
曲知遥料想的不错。当天晚上宋文就联系了她。
肖乐这个生日也没心情过。连个生日蛋糕都没吃。
人在脆弱时候就会生病。回到家里之后,肖乐竟低烧起来,曲知遥看着她吃了药,睡着了,才放心离开。
宋文的语音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。
见对方发的是语音,曲知遥恨得牙痒痒,这个宋文反侦查能力也是太强了些。这是怕通话被录音了,才发了语音通话。
曲知遥知道肖乐很是理想主义,将人心都想的很好,这次的事对她的打击挺大的,可是她的性格就是过事就拉倒,是个有福气的。
“那还不好,晚上我请你吃饭,这些天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吧。”
“遥遥,实在是不好意思,晚上局里要出去团建。回头我再陪你吃。”
“你好好吃、好好玩。”曲知遥明白,肖乐人缘好,如今这事风平浪静了,单位自然会有人张罗去吃饭,“我下班直接去你那把满月接回去。”
挂了电话没多久,曲知遥收到了苑明皙的微信。
“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?”
这句话似乎证明了肖乐之事的妥善处理,是他出面了。而且看样子,他并不是卖肖乐哥哥的人情,而是将这人情记在她的头上。如果真是这样,她倒是很应该请他吃顿饭。
可是吃什么,又在哪里吃?
他这样的人总不会喜欢去她经常和肖乐去的那种苍蝇馆子。可若是在家里吃,她担心他又会像那天那样,在沙发上一味乱来。
她想了想回了一句:“可以。”她后面原本还跟上一句,你想吃什么都可以,可又删掉了。她听说有那种好贵的私房菜馆,万一他提出来想去,她又该如何。她倒是可以打肿脸充胖子,可人家也未必领情,因为那在他本来就是常态。
奇怪的是,她发出之后,苑明皙没有再给她回复。
这一个下午,她看了好几次手机,很有些心神不宁。她想,也许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吧。
人家什么好东西没吃过,怎么会稀罕她请客?是她自己太容易把他的话当真了。
她就是很害怕自己这样,陷在自己完全把控不了的情绪里。
从肖乐那取回满月后,她看着猫粮不太多了。便去了宠物医院,想着再买些。
她几次三番往宠物医院跑,和前台的小姑娘都混熟了。
“姐,你拿的那种不好。我去库房给你拿好的。我们院长吩咐了,你来买东西,都给打八折。他说你能花钱救被遗弃的病猫,实在是难得。”
“那实在太谢谢了。何院长人不在?”
“他去筹备葬礼的事情了。”前台小周说道。
看着小周平静的神色,曲知遥这才反应过来。应该是宠物的葬礼。何抗抗还有一家店面的。
晚间她一般都不太吃东西,原来住在舅舅家是没法子,人家做了饭,总不好意思不吃。自己搬出来之后,更为随心所欲一点。
她洗漱之后,就躺在沙发上恶补着最近没时间看的综艺。
铃声大作。
看见是苑明皙打来的,她悬了一下午的心落了下来,可随之而来的是,她看指针已过了九点,却是有点害怕。
“抱歉,下午临时有点事情,没容空回你微信。现在让你请客,会不会太晚?”
“可是……”曲知遥很是犹豫。
“我在门口。”苑明皙哑着嗓子,声音仍像是淬了冰,可听上去却是那么魅惑。
曲知遥原本以为他站在楼门口,可一打开门,却发现苑明皙就站在门外,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。
只见他身着灰黑色的呢大衣,面目潮红,带进来的都是冷冽的风。头发上、肩膀上还落着的未消融的雪花。
“外面下雪了?”曲知遥想,今年的初雪来得倒是早。
“我饿了。”苑明皙答非所问,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,中气十足,一点也不像是饿到虚脱的样子。
还有一次,对方就直接将那人选叫来,弄得曲知遥很是尴尬。
曲知遥很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,总是能躲就躲。
可就算是没留下吃饭,折腾回去的时候,已经快到晚上八点。
曲知遥将扫雪工具送还给综合楼物业处时,收到了何抗抗的微信:“大概还需要多久?”
这一天,真是累瘫了,她这才想起来,答应何抗抗下班去找他的事。
她很少失信于人,很是不好意思。一溜小跑,到了宠物医院。不出意外,医院只有何院长一个人在。
“你稍等一会儿,我给这只小狗做下推拿。”
“你还会中医?”曲知遥有点惊讶。
“略微。”曲知遥帮忙,可转了几圈儿,发现自己真是无能为力。
她只好在休息区,闲翻着杂志,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。
她醒来的时候,发现身上披着个小毯子,休息区的灯也已经关了。她看了眼手机,已经过了十点。
而不远处,何抗抗在扎着花环,很是精致的样子。
“这活儿你也会?”不知为何,同何抗抗讲话时,曲知遥一点也不紧张,甚至,看着他那一头卷毛还有大大的眼睛,她竟有些莫名想笑。
“技多不压身。”何抗抗抬起头,“你醒了?”
“真是不好意思,下午单位出去扫雪。”
“看你睡的挺香的,没好意思吵醒你。你饿不饿?给你泡碗面吃。”
听见要吃面,曲知遥条件反射地想到了昨夜,想到了苑明皙。
一白天的忙碌,让她没时间想起这个人。她一直很喜欢肖乐那洒脱的性格,大学时,肖乐经常临考试抱佛脚,她总是看不下,劝说着,为什么不打好些提前量,搞得自己那么紧张。
沉溺于追剧的肖乐总是说,能开心一天是一天,想那么远做什么?
曲知遥无论如何做到这些,她做事情都喜欢早早下手,做最坏的打算。她不能想象自己陷在狼狈里会是什么样子?若是她也像肖乐想的开,今天晚上,她仍会和苑明皙在一起,不会到这个时间还饥肠辘辘。
甚至在他在静海县挂职期间,都可以和他在一起。
能开心一天是一天呗,可是她实在是做不到。
何抗抗看见她在恍神,又说了句:“我是有点事想麻烦你,但是看你今天太累了。要不下回再说吧。”
“不累,不累,刚才睡了会儿,也解乏了,你是想写什么东西么?”
“嗯。前天有人将一个纸壳箱丢在我们医院的门口。小周上班时候给拿了进来。里面是三只拉布拉多犬幼崽,全都是细小冠状。输液、灌肠都没有用了。”
“这是主人故意遗弃到你们门口的么?这么冷的天,还真是……”
“开宠物医院,经常会收到这种‘道德礼包’,那些人就赌我们会不会见死不救。救它们倒是也没什么,只是救不活的话,就难免会失落好几天。而且,我们到最后连这三只小狗叫什么都不知道。我想明天就将它们火化,再送它们一程。其一是想麻烦你写几句追悼词,其二是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,想借故看看你。”
见何抗抗说的那么直白,曲知遥倒是没有想象中那般不知所措。
何抗抗是少有几个她看见不紧张的异性。经历了苑明皙的事情,她也劝说自己不要那么小家子气,听见有人示好,就吓得退避三舍。
不管以后怎么样,他们好歹也是朋友,何况,他还帮过她那么多的忙。
“我和你不一样,我是没什么退路,不得不如此,若是能选择的话,我也希望日子能过得轻松些。”
两人一路聊着天,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。何抗抗有事还要回趟医院,便把曲知遥直接送到了楼下。
曲知遥洗漱之后才发现肖乐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。
主要就是不停询问着怎么样,聊得如何,肖乐知道今晚她同何抗抗出去吃饭,便按捺不住想要八卦的心情。
曲知遥打了个语音过去。
“你是什么情况?给你发了好些条微信,你也不回复,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卷毛拐走了呢。”
”已经回到家了。”
“才回家?”
“嗯,吃完饭又去看了场电影,又在车里聊了会儿天儿。”
“看不出你们这进展神速啊,你觉得怎么样?”
“也说不出来好还是不好。”曲知遥说的是实话,她同苑明皙暧昧拉扯了好一段日子,如果说此时自己已经放下,能接受其他的人,她自认为还不能那么快抽离出来。
“我答应他,我们先接触接触。”
“遥遥,这是好兆头。多条朋友多条路嘛!若是咱们早认识了何院长,我的饭团也许就不会那么英年早逝了。对了,我今天看见马燃了,他说他姐姐在市里开了一家很棒的咖啡厅,白天是咖啡厅,晚上是清吧。跨年的时候有节目,我答应去捧场。咱们正好可以一起去跨年,叫上你的大院长!”
曲知遥:“我得先问问人家有没有时间。”
肖乐:“不用问了,你开口约他,他都得乐的不行不行的了,还能没有时间?哎,原来最乐意安排跨年的节目,可是今年却兴致缺缺,过了年咱们就28岁了。28岁的单身女人,说出来总是有那么些许悲凉。”
苑明皙原来以为姜陵只是随口那么一说,结果人家在三十号的时候还真是到了静海县来。
他人是从江城来,安顺市没有机场,只能从枫市下飞机。苑明皙吩咐小邱去枫市将他接了回来。
见他只穿了件小夹克,从车里走出来时候冻得直哆嗦,苑明皙道:“往北走不知道穿厚衣服?亏你还走南闯北。”
“没事,我火力壮。大领导,明晚跨年是怎么安排的?”
“什么怎么安排?你不说要过一个返璞归真的新年吗?我房子里面有围棋,也有吃的喝的。”
“虽说是返璞归真,可也不能太没内容了。”
“你这人还当真是奇怪,要想有内容,索性留在江城好了。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做什么?”
“各处都有各处的好。咦,这是什么?”姜陵说话间,在苑明皙车的手扣里拿出了一摞名片,“再见爱情,这是什么?饭店还是酒吧?话说小地方的店名起的都够直接,有点儿意思。”
苑明皙先是愣住了,后又想起来这是前几天马燃递给他的。那天中午,他在走廊里走,正赶上马燃同秘书科的那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,手里面拿着一摞名片,还不住说着请各位美女多多捧场,跨年那天有活动,替我打8折。
马燃正发着名片可巧苑明皙就走到了身边,便顺势塞给了他几张,“县长,我姐姐开的店,有空的话可以去坐坐,在市里。”
对于这种事苑明皙一向是睁只眼闭只眼,不像是有些老领导愿意上纲上线,人家用休息时间替自家亲戚做做宣传,也是人之常情。他轻轻点了点头,拿了名片之后,就随手放在了车里,没想到被姜陵翻了出来。
计划没有变化快。当天下午,林振接到临时通知,去省里培训了。
曲知遥只等到舅妈的鲁晓梅,便硬着头皮,将事情的始末讲给舅妈听。
没想到,舅妈听完的反应竟然是:“你说什么,你提出分手还不算,居然还用杯子砸人家?遥遥,看你老实巴交的,还真令我刮目相看啊。你知道,人家宋文家是什么条件,你陈娟阿姨连你们的婚房都买好了,就在她们家小区,几百平的一栋大别墅。你以为自己考上公务员就很了不起了,你挣的那点工资,一辈子也买不起那样的房子。人家不挑你,你还要挑人家。”
“舅妈,不是的,是宋文总是误会我,他还和我动手……”
“苍蝇不盯无缝的蛋,你自己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么?”
听见舅妈这么说,曲知遥已不想将淤青的胳膊给她看,也不想将自己被扯坏的西装外套给她看。
她想着既然对方不信自己,解释也没有用,就只是说了句,“我会给陈娟阿姨打了电话,告诉她我和宋文分手的事。”
不出所料,接到电话的陈娟吱哇乱叫起来,说着:“要不是看在你舅妈的份上,怎么会同意让我儿子同你这个破落户处朋友,你自己行为不检不说,还倒打一耙。我是看在你舅舅、舅妈面上,对你伤了宋文的事不追究了。我倒要看看,你一个单亲家庭出身,连陪嫁都拿不出的小公务员能找到什么样的男朋友!”
曲知遥被气得直哆嗦,一颗心在胸膛里翻上翻下,“你相不相信是你的事。只是别让宋文再来我单位闹。”
“你还尽想美事呢!我儿子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,非要找你,非要去单位闹你?”陈娟肚子里墨水不多,二十几年前,是在家具市场起家的,和人吵架抢客户是家常便饭。见儿子可怜巴巴,便再也懒得维持长辈的风度。
这一晚,曲知遥如何能睡着?
她想着单位里的人会议论纷纷,想着宋文或许还会在外面泼她脏水。还想着自己的27岁就快要过完了,居然还连场正常的恋爱都没谈过,说出去,都没人相信。
当初还以为考上公务员就万事大吉了,谁知道,生活的艰险可比考公的压力大多了。
出了这么大的事,她自然要同闺蜜肖乐说。
肖乐是她的大学同学,枫市人,个子不高,生着一张圆脸,笑起来嘴角右侧有个小小的梨涡。性格和她截然相反,是个随遇而安的乐天派。考公时,肖乐本来要抓阄决定考去哪里,可见曲知遥报了静海县,也觉得静海县不错,再加上这是个小县城,竞争不是很激烈,于是喜欢与人打交道的她考取了窗口单位——静海县营商局。
肖乐的家境不错,人一到静海县,家里就给买了房子,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。
当听到曲知遥说同宋文分手时,她一点也不意外。
“遥遥,之前我暗示了你几次。上回吃日料时,你去洗手间,宋文转头就说你不好,走到哪里都愿意同男人搭讪,简直要每天盯着你才放心。可我想着,咱们北方男人在外面总爱说说大话,充充面子。再说,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……宋文家庭条件好,人带出去也有面子,我也就没深说。”
肖乐又道:“还有件事,我也是不久前知道的,宋文妈妈之所以会在咱们静海县建分厂,完全是冲着你舅妈的面子。据说,你舅妈已同县领导打了包票。你知道,他们领导层都有招商任务的。”
怪不得,舅妈听见这件事这么激动。知道了这层因由,曲知遥的心里便没那么委屈。她知道舅妈这人事业心重,又极爱面子。听陈娟阿姨方才的态度,很有可能因她这件事迁怒于舅妈。
没想到,看似大大咧咧的肖乐居然这么细心留意她的事情,也没有冒失地给建议,曲知遥心中很是温暖,眼圈也红了。
“遥遥,我看这是好事情。我可不愿意看你将来从大别墅里哭天抹泪地跑出来。怎么,全天下只有宋文一个男人了?这个周末你和我回枫市,我就给介绍个天字第一号好男人,保准各方面都碾压那个渣男!我看那个陈娟还有什么话说。”肖乐本想着平心静气,可越说越激动。
“你消消气,有这么个天字第一号的,你还是先把你自己打发出去吧!”曲知遥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,在静海县都要被人挑挑拣拣,更何况在省会枫市?她知道闺蜜对爱情很是向往,只是眼界太高,一般人她看不上。
“那你以后还打算在你舅舅家住么?要我说,还是搬出来的好,又不是没地方住,你不是说,之前那租客上个月到期了么?”
听了这话,曲知遥心里才有点底。
她想着,舅妈因表姐没考上公务员的事,加上又到了更年期,看她就不顺眼。这又出了这档子事,日后的相处肯定更加别扭。
在重组家庭生活多年,曲知遥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自己的房子,自己独立的空间。她从上大学时,就精打细算,妈妈给她汇的钱,她都存下了。再加上,她喜欢写网络小说,虽说名不见经传,可每月也能有将近一千元的收入。
大学四年,她竟攒下了四万多元。得知她要省考时,妈妈给她汇了三万元,用来参加培训班。她将这笔钱也攒下,暗暗下功夫,靠自己听讲座刷题通过了笔试,只在面试时报了个面授班。
曲知遥工作了一年半之后,便用公积金在肖乐住的玫瑰之约小区买了一栋七十平的小房子,静海县很小,房价很低,又因是第一套住房,利率很低。她的存款除掉付了首付,还余下钱做了简单的装修。当时,舅舅家的氛围还没有这么糟糕,舅舅又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外面,她就先将房子租了出去。
“嗯,明天下班,我就去趟中介,把租房信息撤回来。”想着自己平白无故受了许多窝囊气,但总能有个地方落脚;想着工作再不如意,也总算是旱涝保收,身边又有这么个好朋友,曲知遥沮丧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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