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浮川苏融月小说融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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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为李瑾采药时摔伤腿。 他斥我不自量力、哗众取宠。 皇上赐我做太子妃,他抗旨聘我阿姐为妻。 他说阿姐良善与世无争,日后有他来护。 至于我满腹心机,他只瞧着都觉得脏了眼。 后来,我风光大嫁。 他却当街拦轿,红着眼圈质问我:「那年桃花山上的小姑娘,是你,对不对?」

《沈浮川苏融月小说融川》精彩片段

「是你自己出来,还是要我请你。」

他果然发现假山后头藏了人。

我踌躇片刻,硬着头皮钻出去。

「啊……是你啊。」

沈大人语气平常,仿佛我俩是在街边遇见,互相问个好似的。

他的视线停在我的药箱上:「有止血的东西么?」

我缩着脖子点点头。

他招手叫我过去,然后解开箭袖,露出手臂上的刀伤。

伤是旧伤,估计是方才溺人的时候崩开了,渗出不少血。

我强作镇定,奈何手一抖,白色的药粉撒了他满身。

我梗着脑袋不敢动。

他哧哧地笑了片刻,揶揄道:「胆小鬼一个,怎么敢在我府上乱窜。」

我想这是个问句,老老实实作答:「我想跟辅国公偶遇来着。」

空气霎时间陷入一阵死寂。

接着,就看沈大人抱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。

「你若想找个有权有势的,你瞧瞧我怎么样?」

他笑罢,盘腿支着脑袋问我。

如此轻松的做派,险些让我忘记莲花池底下还躺着个人。

我紧抿着嘴不吭声,他不依不饶地逗弄我,用十分惬意的语调描绘未来愿景:

「到时候我杀人,你递刀,如何?顺便,再教我些杀人不见血的法子,回回弄得一身污糟,也怪烦人的。」

「沈大人说笑了,我对杀人不感兴趣。」

我尽量让自己镇定,收拾好药箱,等待离开的机会。

沈大人「哦」了声,略无趣地捻捻指尖的血,勾唇道:「凡在高位者,有一个算一个,手上就没有不沾血的,你说你想嫁给辅国公,可你一没背景,二没胆识,恐怕他是瞧不上的。」

我大着胆子反驳他:「难道滥杀无辜便是所谓的胆识?」

「滥杀无辜?」

他伸手掐着我的下巴,凑上来,与我鼻对鼻,眼对眼,唇间咫尺。

「如果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,给你个机会杀了我,你会觉得自己是在滥杀无辜么。」

他眸子泛着幽光,像一头饥饿的野兽,望之生畏。

可我这人,偏是越怕越冷静。

我与他道歉:「若为自保,当然不算滥杀无辜,是我口无遮拦唐突了大人,对不住。」

他咋舌,松开我:

「没意思,你都不叫两声让我听听,不怕我杀你灭口?」

「……沈大人不是滥杀无辜之人。」

我背着药箱起身,他哼笑警告我:「那你可看好自己的嘴,别让你我闹到非得你死我活的地步。」



此后,我便常在辅国公府碰见沈大人。

真应了一句『冤家路窄』。

偶尔,他会塞给我些糖果或是点心。

若我推拒,他便笑眯眯地逗我:「吃吧,这些东西,将来都要算成国公爷给你的聘礼,你不必替他省。」

然后等我脸红成猴屁股,一溜烟跑了,就听他在后面笑得开心死了。

于是我学乖了,今日一见面不等他开口,我便自觉摘下他指间的点心匣子。

拱手谢过,走人,潇洒自如。

路上碰到李瑾,估计是来探望老太君的。

阿姐跟在他身边,赐婚后她的穿戴日渐奢华起来,与李瑾站在一起,倒是般配。

她笑弯了眼睛:「……昨日去安国寺上香,给殿下求了康健符,顺便又为伯父求了求官运亨通。」

李瑾点头答道:「你有心了。」

他瞧着气色不错,看来伯父将他照顾得很妥当。

阿姐此时提说官运亨通,便有些暗示的意味。

「毕竟伯父养我一场,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的小事……」

转头她看见我,笑容凝在脸上。

她近日往安国寺跑得勤,我还以为她是为爹娘祈福,为他们求地下安稳。

原来,是为伯父求前程啊……

我咬着后槽牙垂眼让道,李瑾却也跟着停下来。

他摆个臭脸,一看就是要找不痛快的架势:

「孤便说你走得痛快,原来是有人给足了好处,瞧不上东宫了啊。」

我心想我哪里是看不上东宫了,我是看不上你了。

话到底是没说,我嫌浪费唾沫。

李瑾心气儿不顺,视线又落在我手里的点心匣子上。

他继续挑衅:「胆子真大,御赐的贡品也敢偷?」

我攥紧手指,气极反笑:「怎么,我配不上旁人看重?我是阴沟里的老鼠,想要点好东西只能去偷去抢是吗?」

他面色一滞,轻咳着放缓语速:

「孤、不是那个意思,御赐的东西便是旁人赏你你也不该拿,免得多生事端。」

不知情的人听着,还当他是关心我呢。

我不免冷笑。

阿姐迎上来,与我使眼色道:「融月,还不谢过殿下周到,这东西还是交给阿姐,阿姐替你还回去。」

她探手覆在我提着匣子的手背上。

「阿姐,我的事,不必你总来为我做主。」

我憋着一肚子火,用力抽动胳膊,谁知阿姐突然松手,我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下去。

摔到我不要紧,但御赐的匣子若是摔碎了,少说我也得受顿皮肉之苦。

我下意识追着它,狠狠摔到地上蹭破了手皮,匣子也磕烂了角。

「融月,你、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!」

阿姐好像笑了,待我看仔细,她脸上的担忧又不似作假。

「殿下,融月她不懂事,请您轻饶……」

她话没说完,李瑾已两步走到我面前,气势汹汹的模样,让我误会他要踹我两脚。

我缩起肩膀闭紧眼睛,却被他一把从地上捞起来,撞进他的怀里。

炙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颊上,李瑾瞪着眼训我:

「几块破点心摔就摔了,管它做什么!」

方才还说御赐的点心贵重无比,这会儿就变成几块破点心了。

他举着我的手查看伤势,恍惚间让我想起领旨那日,他对阿姐也是这般温柔。

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。

气他朝三暮四,气他用情不专。

但是生气归生气,我方才在慌乱中握住他的手腕,便发现他的脉相乱得离谱。

我在他腕上摸索,他自觉失态,于是不耐烦地抽回手背到身后,臊着脸骂我:「男女有别,孤看你是色迷心窍丢了魂了!」

转脸对阿姐道:「她不领你的情,日后你也少管她,总有她摔跟头长记性的时候。」

罢了,一甩袖子绕着我走了。


李瑾的脉相外强中干。

可我给伯父的方子重在温补,并不能在短期内就使人精神百倍。

只是看李瑾今日的状态,已是全无病态,大好了。

我思前想后,唯一的解释就是伯父以我的方子为基础,下了猛药,替李瑾掏里子补面子。

我父亲曾说过,伯父做人做事,从来都是急功近利,果然如此。

我抑制不住地颤抖着,不是怕,不是怒,是大仇将要得报的亢奋!

爹娘惨死那日犹在眼前,那场大火夜夜照梦,烧得我心如刀割。

如今,报仇的机会来了。

伯父对李瑾的作为等同谋杀,一旦坐实,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。

我需要证据。

拜访刘太医那日,是个阴沉的大雨天。

泼天的雨水将我浇了个透心凉。

「苏姑娘有急事吗?」

我提着断伞,搓着衣袖道:「老太君之前都是您在照料,最近她总是头晕,我想问问您她的病史,挺急的。」

刘太医看着我的狼狈样,斟酌半晌,将我请进太医院。

此处都是御药,专门供给皇族,一般不迎外人。

我新奇地到处瞧,问他:「我家伯父在吗,正巧来了,我一会儿去看看他。」

刘太医朝北边屋子努努嘴,答道:「苏太医去太子府了,苏姑娘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,省得老朽为难呀。」

我点头连声应着。

湿衣裳裹在身上,我说一句话抖三抖,刘太医实在看不下去了,带我到煎药房烤火。

大概说完老太君的病程我的衣裳还半湿着,他想了想,叮嘱我务必不要随意走动,他先去忙,完了来送我出院。

在太医院里,每一份煎煮过的药渣都要留档七日。

许是天气太差劲,瞧病的贵人都少了,如今煎药房没人,正好方便了我。

我轻易就翻到了李瑾的药渣匣,最靠外的药渣还湿哒哒的。

刨开一看,却与我开得药方无甚区别。

这碗药送到太子府上,又由太子心腹护送,根本没机会加旁的东西。

我瞬间有些迷茫,难道李瑾的身子不是伯父搞的鬼?

我的视线漫无目的地转着,落在杨莹莹的名字上。

将军府独女,杨姑娘?

我突然记起沈大人杀死的那个小厮,他口中的杨姑娘,会不会就是这位?

我鬼使神差的拉开了她的药渣匣……

「你确定要看?」

一只手贴着我的皮肤,掐在我的脖颈上,冰凉的触感叫我打了个寒战。

我认得这把低沉勾人的嗓音,是沈大人。

他高大的身型投下一片阴影将我包裹,我与他后背贴前身。

「哦,你已经看见了啊……」

他附在我耳边,索命似的开口:「知道的太多,会折寿的。」


我在沈大人的注视下,将杨莹莹的药渣重新包起来:

「这结打得够难看。」

他的手移到我脸颊边,揪起我的婴儿肥扯了一把:

「别紧张,没打算要你的小命,逗你玩的。」

他话是这么说的,但方才的气势可像是随时要掐断我的脖子。

我强挤出个笑容:「杨姑娘的药开得不错,滋阴补血,好方子。」

这方子名叫『玉水』,专为女子调理癸水,短时间服用没问题,但吃的时间长了,会致女子癸水难止,有血崩的风险。

我装傻只当不知,毕竟懂得太多确实容易夭寿。

刘太医站在一旁瞪着我,他方才走得匆忙,看来就是去接沈大人了。

我摸摸鼻头,不好意思地与他道歉:「我看太子精神大好,便想瞧瞧我家伯父给他开的什么药,偷师一二,结果瞧上瘾了……」

偷看药渣这事儿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。

刘太医吹胡子瞪眼,唾沫星子乱飞,沈大人摆手打断他:

「苏姑娘这样好学,值得嘉奖。」

他要我伸手,我还以为又要给我什么吃的,却不知他从哪儿捡来一把戒尺,在我的手板上重重敲了下。

我皱着鼻子收回手,还得拍马屁:「大人赏得好,赏得妙。」

他要笑不笑,大概是意识到我的脸皮太厚,无语地放我离开了。

已近傍晚,天色微暗,因着泼天大雨,路上也无行人。

恍惚听见身后有马蹄声,回头就见一辆马车在雨雾中疾驰。

驾车的是个身披蓑衣的大汉,带着一股杀气甩着马鞭,没来由的,我感觉他是冲我来的。

我脚下加快速度,丢下伞向前狂奔。

奈何街两边的商铺全都大门紧闭,我想躲都没处去。

一只手扯住我的衣服将我狠狠抛进车厢,我摔得头晕目眩,缓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了城门。

车里还有个提着匕首的男人,冲外面吼:「这小妞儿长得美!赶紧找间破庙,咱哥俩爽完了再送她去见阎王!」

看这架势,应该是有人要买我的命。

我吞咽唾沫,试探着开口:「你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?谁雇你来的,我可以出双倍。」

「不是钱的事儿,爷爷接的是死令,知道么?」

男人俯身蹲下,手背拍拍我的脸,视线下滑到我微松的衣领处:

「不然我先享受享受,你乖乖的,死前还能爽一回。」

我忍着恶心默不吭声,他还以为我是吓傻了。

男人压在我身上,刚把头埋进我的颈窝,突然一阵马鸣,而后马车乍停。

「怎么回……」

他有点烦躁地抬头,我看准时机,握紧藏在袖中的医刀,手起刀落,见血封喉。


沈大人掀开车帘时,我刚把男人从我身上推开,带着一脸血爬起来。

他明显一愣,声音带着雨的冷气飘进来:

「挺能耐啊。」

不是我能耐,是我早有防备。

我生来敏感,这两人跟踪我好几日,我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。

我勾着脖子一瞧,驾车的蓑衣大汉倒在泥地里,映出一摊血。

「大人怎么会来?」

我把医刀抹干净,收进医箱。

「你的东西落在太医院,我追上你的时候,正好看见你被掳走。」

他将一枚玉簪丢进车里,我捡起细细辨认,这不是我的呀!

「不是便不是。」

沈大人将死在我身边的男人拖下车,迈长腿跃了进来。

外面大雨淋漓,天也黑了,一时半会走不了。

车厢不大,但他非要跟我挤在一起。

孤男寡女,却没有干柴烈火,因为沈大人实在湿得像只落汤鸡。

他有点不耐,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裳,脱掉上半身,露出结实的膀子。

虽在黑暗中,我仍能清晰地看见他匀称的筋肉,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将雨水蒸发的肌肤上,散发得一丝热流。

「你不介意吧。」

他都脱完了又问我。

「介意。」

我伸手挑开窗帘,冷风吹进来,我听到他不满地啧叹:

「介意也没办法,我冷。」

他将我的手扯进来,握住就不放了。

「你,给我暖暖。」

他小声嘟囔一句,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威严肃杀。

他带着点羞臊,带着点撒娇,倒给我听红了脸。

我扬开他的手,从药箱里拿出两颗驱寒的姜丝糖递过去。

他盯着我的手心默了半晌:「我不喜欢吃姜……」

不等他说完,我一爪子把糖闷进他嘴里。

「我可没有多余的体温分给你。」

我抱腿缩着,脑袋里全是方才那歹人说的死令。

左右细想,能要我命的事也只有我摸到李瑾脉搏紊乱这一件。

若要伯父知道,他担心东窗事发,定是要杀人灭口的。

如此,正好解释了为何李瑾的药渣匣没有异常,恐怕是伯父早有防备。

可这件事我跟谁都没说过,伯父如何能知道?

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,但怎么也不敢相信。

……

沈大人把嘴里的姜糖噗地吐出来,我扭脸瞪他。

他不快道:「我真的吃不下,闻着味儿我都想吐……」

我蓦地翻身将他摁倒在地,跨坐在他身上。

他面目平静地瞧着我,我摸着他的金腰带,尽量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一些:

「那我给你暖暖身子,好不好?」

他神色一僵,正要开口,我贴近他的耳朵低语道: 「沈浮川,你娶我罢,到时候你杀人,我给你递刀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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