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,您一定要小心。”花飞月的骑装是红色的,也是秦离夜特地恩准的。
苏沐沐的骑装是紫色的,看见花飞月的红色骑装,苏沐沐气得眼睛都红了。
“你不过是一个妃子,竟然敢穿红色!”这种正红色,苏沐沐现在也不敢尝试,没想到花飞月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。
花飞月一开始并没有想这么多,或许是在军营呆得习惯了,并没有注意。
小落小声的提醒了一句,才让她恍然大悟。
“回去换一身吧。”花飞月不想出头,更不想招恨。
“可是娘娘,现在已经来不及了,而且这骑装是陛下亲自挑选的。”小落说完,便感觉到一阵凉凉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小落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。
苏沐沐听得更是咬牙切齿,“不过是个山鸡,妄想飞上枝头,变成凤凰。”
“爱妃来得很早,出发吧。”秦离夜的到来,让花飞月松了一口气,并没有和苏沐沐打嘴炮的心情。
看着走在前面的秦离夜,花飞月知道,自己永远都不能拥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机会了。
“爹,哥哥。”花飞月看见花老将军和花戎,第一时间热泪盈眶。
以前出征,都没有感觉和现在这样地想念父兄,她擦了擦险些夺眶而出的眼泪。
只听见从身边走出去的苏沐沐一声冷哼。
苏沐沐眼中含着得意,很快花家还有花飞月就要跌落尘埃,以后再也不能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了。
花飞月不明白苏沐沐的敌意,但是花老将军也是身经百战,能够看得出来苏沐沐不怀好心。
“乐儿在宫中万事小心,不要轻信他人。”花老将军叮嘱了几句,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。
花飞月也知道,自己和父亲还有兄长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。
“开心了?”看着远去的花老将军和花戎,花飞月怔怔出神,竟然被秦离夜的声音惊吓到。
“陛下赎罪。”花飞月清醒之后立即请罪,秦离夜皱了皱眉头。
明明刚才和花老将军,她讲话的时候那么开心,怎么看见自己就变成这样子。
秦离夜不喜欢她这个样子,却又爱死了她这个样子,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矛盾。
“回去吧。”他不打算让花飞月一个人待在营帐里面,只能和花飞月一起,但是现在很显然,花飞月并没有想到。
“花小将军,您在这儿啊,怎么也不见你出门和我们一起游玩?”
两个人刚准备回营帐的时候,就有人迎了上来。
花飞月知道,这是之前的战友。
但是看见了身边的秦离夜,花飞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花小将军,是不是身体受伤还没好?脸色这么苍白。”战友十分关心。
秦离夜一声不吭,花飞月也不敢出声,三个人就这样尴尬地站着。
一直到秦离夜咳嗽了一声,那人才惊醒,身边的竟然是皇帝。
“陛下赎罪。”那个将军跪在地上,生怕秦离夜有什么怪罪的地方。
秦离夜只是摆摆手,“起来吧,这位是花小将军的妹妹,朕的娴妃,以后不要认错了。”
花飞月此刻只想赶紧回到营帐,不再出来。
而刚才叫错了花飞月的人,却满腹疑问,明明这就是花小将军,怎么就变成了妹妹?
“你在想什么呢?”而此刻,另外一个人走了过来,拍了拍刚才那个将军的肩膀。
那人将刚才的事情说了,两个人只是当作是真的认错人了。
“花飞月,这次你跑不掉了。”
苏辰看着眼前的围场,这可真是个好地方。
没想到皇帝竟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,原本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让花家漏出马脚。
这次是真的不用担心了。
很快的花家的谣言满天飞,苏辰只是安静地在家中看着事情发酵。
“花家,很快就不再是我的对手了。”苏辰眼底的疯狂,快要溢出来。
苏沐沐每天都听着宫女禀报外面的情况,眼中也是禁不住的喜悦。
终于……终于自己要出了这口恶气。
花飞月就算是再得宠,到时候都没有办法的。
而秦离夜这边又是另外一番腥风血雨,苏丞相找到的证据都放在眼前,一直和花老将军不对付的言官此时纷纷站了出来。
“皇上,花家有双胞胎的事情已经众所皆知,现在我们就想让花戎小将军证明自己是真的在战场上杀敌,而不是躲在背后,以假乱真。”
花老将军和花戎的脸色极其难看,苏辰在看见两个人的脸色的时候就足够嚣张。
“怎么了,花小将军是不敢,难道真的是躲在女人背后才……?”苏辰火上浇油,完全没有看见花家现在的窘境。
秦离夜桌子上的奏折越来越多,甚至已经放不下了。
每一本都是弹劾花家的,秦离夜生气的将奏折全部都推到地上,身边的太监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“好个苏辰,真是好大的胆子,铲除异己都这么明显了。”秦离夜对苏辰的痛恨,一点点全部被勾勒出来。
“来人,摆驾娴妃宫里。”秦离夜想要去安慰一下花飞月,虽然可能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。
花飞月听说宫外的传言,自然是苏沐沐有心的,但花飞月的担心也是真的。
毕竟花家确实做了欺君之事,真要追究起来,一个都跑不了,她现在只是心急如焚。
“娘娘,陛下来了,您快点收拾一下。”宫女看着有些狼狈的花飞月,着急的说道。
花飞月只是梳了最简单的发髻,跪在门口等着秦离夜。
“臣妾参见陛下。”秦离夜很想上前扶起花飞月,在她的心中,花飞月是和别人不一样的,是可以不用跪着的,但是秦离夜现在不能。
将探出去的手不动痕迹的收了回来,“娴妃跟朕过来,其余人都在门外候着。”
花飞月跟着秦离夜进了屋子,屋子里安静得仿佛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。
“娴妃,你可知罪?”秦离夜看着花飞月,一张脸早就没有了在宫外的张扬,秦离夜的心中蓦地一痛。
随后就看见花飞月跪在了地上,秦离夜没有吭声。
花飞月捉摸不透,秦离夜到底是什么心思,只能主动承认,“陛下,臣妾认罪,只求陛下能够放过父亲和兄长,放过花家。臣妾私自替兄长出征实属无奈之举,臣妾并非有意欺瞒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秦离夜刚刚想出口的话,猛然吞了回去。
他想问问她,很多次她都可以告诉他实情,却一直没说,是不是不信任他。
却最终没有问出口,因为这个答案,也是明摆着的,伴君如伴虎,他们不敢,人之常情。
花飞月的心中有些彷徨,秦离夜忍住了和花飞月吐露心事的冲动,冷冷地看着她。
花飞月心中有些打鼓,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,却还是等着秦离夜的话。
“娴妃,你可真是好样的。”秦离夜的语气有些凉,花飞月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。
只是她现在管不了这么多,“既然如此,那朕饶了你们花家性命,明天起,你就去冷宫待着吧。”
秦离夜闭上了眼睛,错过了花飞月抬头时候脸上的一抹惊愕。
“多谢陛下,多谢陛下开恩。”
花飞月住进了冷宫,从此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,只有花飞月离开,并没有任何的作用,苏辰要的并不是花飞月。
“陛下,花家欺上瞒下,实属欺君之罪,请陛下严惩不贷。”言官依旧激烈,甚至对花家早就有些不满意了。
“朕自会斟酌,众卿退下吧。”对于花家,秦离夜舍不得,但是却也不得不将这些事情给安排下去。
“来人,传旨下去,花家花戎即刻起身,前往边疆,此生不得回京,不得有误,花家其他人便在家中静候,不得出京。”
一道圣旨,有人欢喜有人愁,却终究是对花家很仁慈了,欺君之罪,按律当斩。
花老将军和花夫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。
两个人看着皇宫的方向,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宫中过得如何,想来也是被皇帝厌弃了吧。
花老将军十分后悔,一开始就不应该让花飞月替兄出征,之后也就不会有这种种的麻烦了。
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,花飞月这边见不到面,唯一的儿子以后也见不到了。
老两口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一般,完全没有了主心骨。
花夫人更是日日哭泣,甚至还晕过去几次。
花家一夜之间就呈现颓败之势。
宫中,苏沐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羞辱花飞月的机会。
“哟,娴妃竟然还有这等心思,浇花?”苏沐沐站在冷宫的门口,看着正在浇花的花飞月。
“娴妃可真是心大,你还不知道吧,你哥哥被贬出京城,以后再也不能回京,你的父母被囚禁府中,真是可怜。”苏沐沐冷笑着说道。
这些花飞月心中有些平静,甚至对于秦离夜已经没有任何的要求。
此生不复相见,可能就是两个人最好的写照。
花飞月看见苏沐沐,依旧淡然,“贵妃娘娘怎么舍得到我这破地方来,难道不怕脏了鞋子?”
苏沐沐看见花飞月的淡定,却没有那么的轻松。
“花飞月,你还在骄傲什么,不过就是一个欺君的冒牌货,别以为你能够侍寝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。”
苏沐沐被花飞月的淡定刺痛了眼睛,言辞有些无状。
花飞月眨眨眼睛,这是怎么回事?
难不成苏沐沐从来都没有侍寝过?
从苏沐沐的表情中看到了嫉妒,花飞月决定一探究竟,“怎么,难不成贵妃娘娘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?”
花飞月果然看见苏沐沐的脸色变成了铁青,心中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。
但是再窃喜,也没有任何的用处,他终究是厌恶了她。
苏沐沐趁着花飞月愣神儿的功夫,一脚踹到了她,花飞月就这样跪在了满地石子的泥地里。
“既然娴妃还不知道自己的错,那就在这儿好好的跪着,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错了,什么时候再起来。”苏沐沐看着花飞月不服输的脸,心情颇好。
“娴妃应该好好记住现在的心情,万一哪天撑不住了,或许就再也见不到现在的景色了。”苏沐沐趾高气昂的站在花飞月的旁边。
“花飞月,以后你只是我脚底下的一只蝼蚁,没有人还会记得后宫有个得了第一次侍寝的娴妃娘娘。”
秦绪七年。
夜色渐晚,驻扎在边塞的军营此刻也是灯火通明。
花飞月站在山丘上,看着浩瀚星辰入了神,今晚过后就可收兵回城了。
花飞月正出神的时候,身后传来一道声音。
“花将军,你还不去接驾!”
尖锐的声音,让花飞月拧了拧眉,她转头一看,便看见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苏福全。
花飞月心头一紧,询问道:“苏公公,皇上不在金銮殿怎么来我这边营了?”
“圣上传你觐见,你速去便是!”苏福全对着这昔日皇上最喜欢的将军,还算是客气。
听到皇上的传令,花飞月也不敢轻视,连忙跟着苏福全前往军营。
眼看着军营越来越近,她走的更是提心吊胆。
五年了。
没想到从军已经过去五年时光了。
五年前她家惨遭陷害,差点被满门抄斩,哥哥为了戴罪立功请命抵御无人敢去的外敌。
谁曾想,哥哥出征前日意外中毒。
为了保住花家所有人,她不得不女扮男装替兄出征。
而今,哥哥毒素也快清完,她也快恢复女儿身了。
想到这,她脸色缓和一些。
营帐门口。
苏福全通报了一声,便领她进去。
营中只点了一盏灯,桌后坐着一个穿着黄色龙袍,手持奏折的男人。
花飞月微微躬身,不敢抬头多看:“罪臣不知圣上亲临,还请圣上降罪。”
花飞月话音刚落,猛地一把奏折直接朝着她摔了过来,全都砸在她脚边。
她心头一颤,头埋得更低了。
“你确实有罪!还罪得不轻!”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,如同寒冰一般,刺人心骨。
花飞月错愕抬头,
莫不成,圣上发现她女装的事了?
“罪臣……不知圣上何意,还请……圣上明示。”花飞月说道。
“你自己好好看看,这些都是举报你这功名显赫的大将军,私结外夷,通敌叛国,你说,朕该不该来找你!”
秦离夜眸子冰冷无比,声音更是冷到极致。
花飞月脸色大变,跪在地上,卑躬道:“罪臣家训一直都是,忠心效国,罪臣更是不敢怠慢。罪臣对圣上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叛国通敌呢!”
营帐内一片死寂。
以前在花家,她不过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。除了哥哥爹爹,连男仆都不曾多言。
若不是被人陷害,哥哥意外中毒,她也断不会冒着欺君之罪率兵出征。
都说伴君如伴虎,更何况是这向来以冷血著称的秦离夜。
据闻,当今圣上曾经率一千精兵击退三万强敌,而被抓的敌俘基本下场都格外的惨。
他就是如此冷漠嗜血的主。
也让她畏惧了五年。
她怕他发现自己的女儿身,发现自己的欺君之罪。
若是让他知道,那花家上下必然会被满门抄斩!
“圣上,罪臣,真的不敢有异心,还请圣上明鉴!罪臣如若有异心,必遭五雷轰顶!”
花飞月身形微颤,额上已经冒出冷汗。
出乎她意料的是,秦离夜并没有继续问罪,而是淡淡道,“料你也不敢,起来吧。”
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,让人一时间听不出情绪来。
花飞月抿了抿唇,才抬起头,入目便落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。
“记住你的话,千万不要欺骗朕,否则,朕不但不会饶过你花家上下,更会让你生不如死。”秦离夜冷声说道。
花飞月心猛地被揪紧。
她虽没有叛国通敌,可她女扮男装还是欺君之罪啊。
但此时此刻,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:“谢圣上。”
花飞月大气不敢出一个,头更是快要低的磕到地上。
殊不知,桌后那人目光一直将她紧紧锁住。
在秦离夜眼中,眼前的臣子,是所有将领中他最欣赏,也是最喜欢的。
论胆识,朝中无人敢对抗的蛮夷强敌,她二话不说领军前往。
论才学,满腹经纶,更是令人称叹。
也正是因此,他时常夜里把她叫来,时而探讨军情,时而吟诗作对。
却没想到,宫中竟然流传出了他好龙阳是断袖的传闻。
传闻一出,他便龙颜大怒,宫中传流言者皆数重罚,有人险些丧命,这才中断了传闻。
可没多久,他发现倒是自己不对劲了。
相比较其他粗狂将领,文质彬彬的花飞月倒显得有些异类,那日夜深,他看着昏昏欲睡的花飞月,有了其他心思。
差点对她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事来。
虽然一切都控制住了,可他对自己也不悦到了极点。
毕竟,她再怎么像女人,也始终是个男人。
而他是一国之君,怎能做出这种荒唐事来。
这叫天下如如何看待他。
自此,再未单独面见过她。
也正是因为这一通通上奏她叛国奏折,他才从皇宫赶到边营见她。
“堂堂将军,勾腰驼背成何体统。挺直腰身看着朕。”瞧着她始终低垂着头不敢和自己直视,秦离夜眉头皱了皱。
其他臣子也畏惧他,却远不及眼前这人这般恐惧。
花飞月额上冷汗直冒,她今日没穿铠甲,着着便装,虽然裹了胸。
可是站在秦离夜面前,她始终不敢抬首挺胸。
怕他发现自己没有喉结,怕他发现她的异常。
“圣上神威,罪臣本就是戴罪之身,怎敢奢求多看几眼。只敢默默将圣上威严时刻放在心中谨记。”
花飞月始终弓着身子,低着头,不敢直视。
他是当朝天子,也是曾经教导她军法的人,谨小慎微过头难免让人起疑。
可是,她对他的害怕,发自肺腑。
听着她逢迎的话,秦离夜冰冷的眼底,有了一抹浅淡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