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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菊花宴,虞太后召我入宫赏花。

正当我诚惶诚恐不知如何面对时,赫连决告诉我虞太后素来爱酒。

于是我战战兢兢提着两壶自己酿的酒献给她。

或许是两壶酒的缘分,她也打开了话匣子,让我觉得她也不是难相处的人。

她告诉我,自己并非赫连决生母,他生母在他十岁时便因病去了,而后两年他浮浮沉沉,吃了不少苦,虞太后只有一子,见他可怜,便叫先帝把赫连决挂在她的膝下,和当今的皇帝成了兄弟。

至于是真的瞧赫连决可怜也好,还是有别的想法也罢,总归他后面的日子好过些许。

我只安静听着,时不时应和几句。

虞太后看着满院菊花,忽的笑了。

「菊花谢了也快入冬了,算算日子,你嫁给阿决也快一年了,阿决可曾带你回娘家?」她似是不经意之间问道。

想到丞相府,自我出嫁,丞相夫人派人隐晦问了我几句长姐的下落,此后便不曾问津。

我摇摇头。「王爷心系边关百姓,自是抽不出时间。」

虞太后喝了一口酒,眉眼舒展,带着几分笑意。

「你嫁过来啊,是要同他面对面朝夕相处一辈子的,相互体谅是对的。」

她话锋一转。「可夫妻之间啊,他不能一辈子都是相互体谅的,他就得无理取闹点。」

「而且你说这人啊,不争不抢怎么会知道,那颗糖能不能吃到嘴里。」

虞太后絮絮叨叨了许久,我安分听着,无比羡慕她的阔达。

赫连决来时,虞太后甚至还朝他笑。

「娶妻娶贤,她配你,这比喜欢可重要的多。」

赫连决只点头称是,表情却是冷成了冰。

虞太后像是看不见一般,继续念叨。「前几年你爱我宫里会说话的鸟,可后来番邦献了一头蓝眼小白猫,你就再也没提起那只鸟了。谁能保证这一辈子,只会喜欢一样东西。」

赫连决也不知听没听,牵着我同虞太后告别。

回王府路上,他问我。

「太后最后那番话你可听出什么了?」

我仔细想了想,答:「没想到王爷这般英勇的人,喜欢小猫小鸟。」

赫连决冷哼一声。「不管太后今日对你说了什么,我都希望你安分守己,不该想的,别想。」

我心里翻个小白眼,面上却忙不迭点头。「王爷说的是。」

他依旧会夜里教我下棋,只是棋盘深奥,他似乎又是个严厉的师父,我不学会他便不罢休,与我待在一起时,经常眉毛拧着,我若是走对了棋,他眉间便会疏散开来。

直到那夜他站在棋局前,问我。

「你同你长姐关系素来要好,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去了哪里。」

灯笼里烛火映的他的轮廓明明暗暗,他眼里深如寒潭,冻到人骨头里去了。

我只摇摇头,甚至不知如何回话,我是个嘴笨的人,我想说点别的,缓和气氛,可对上他的眼睛,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
「王爷信我吗?」我忽略掉心里冒头的不适,忽然问道。

「丞相夫人说,昭雪同你最是要好,她做什么都会同你说。」

「那就是不信。」我抬头看着他。「既然不信,又何必问我呢,我处于深闺,又如何知道她的事情。」

赫连决不可思议又诧异的看着我,眉头微微皱起。「陆窈窈,他是你的长姐,对你这般好,她音讯全无已经一年了,你对她就没有一点担心和挂念。」

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,低眉顺眼道:「牵挂长姐的人有这么多,不差我一个。」

然后他说我嫉妒我的长姐,确实是嫉妒啊,长姐这么好的人,自然有人牵挂惦念。

连讨厌我的丞相夫人,为了长姐的消息,都愿意软着嗓音同我说话。

因为长姐的逃婚,叫我成了尊贵的永安王妃,从此不用看人冷脸。

因为长姐的缘故,赫连决没有为难我,还让我衣食无忧有学习本领的机会。

我今日所有一切都是因为我的长姐,我应该时时念着她的好,时时担忧她的下落。

可难道我就一点都不好吗?所以不值得被人捧在手心。

「我自幼承了长姐恩情,自是挂念长姐,可我知道她能过的很好,她想要的东西同俗人不同。」

赫连决走时,我同他道:「长姐走时说过,她会回来的,」

夜里刮了风,我站在亭子里许久。

薛誉替我披了件大袄,提着灯笼沉默的站在我身边。

融融暖意传来,我忽然问他。「是不是我这样的人,不值得被人珍视。」

而后又觉得逾越,抬脚回去。

身后薛誉只抬头看着清冷的月,然后就传来微微的叹息。

快要过冬,已经不适合在外头下棋了。

而后的晚上,赫连决也在没来过这个小亭子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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